知萧伯朗现在在做什么。萧伯朗笑道:“我在辽东,仰仗叶公之威,混一口饭吃,如今回长安,自然要来拜谒叶公。只是今日有些不巧,叶公人不在,里面说,他去了城外庄子,不知何时能回来呢。”
“城外庄子?”元公路与杜甫对望了一眼,这个时候,叶畅不在城中主掌中枢,跑到城外去做什么?
“去庄子做什么,我也不知晓呢……咦,那边又有人来了”
叶畅宅前虽然一向宾客密集,但象他们这样到侧门来的,都是亲近之人。萧伯朗看着来人,脸上又堆出了笑,元公路望了一眼来人,拱手行了一礼。
来人是驸马独孤明,虽然在李隆基诸婿中地位并不高,但元公路等却不会轻视之,因为他所娶之信成公主,与寿安关系极为密切。而且他们家,与杨家关系极不好,当初李隆基险些将他的女儿充当公主遣去和亲。
紧接着又来了几人,也都是驸马、郡驸之类的亲贵,元公路心中又是一动,这些人虽是贵戚,可大多数都与杨氏不睦,因此不受李隆基欢喜。但他们又大多是第一批办安东商会的股东,这些年来,他们甚至被叶畅说动,也采用新的工艺,开办工坊,或者搞大面积庄园种植。
在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与故去的贵戚是不同的,在经济上,独立于朝廷与皇权,采用近似于叶畅的经营方法经营自己的财产。
长安城外,西南约二十余里处。
叶畅眯着眼,远远眺望着眼前的小庄子,他是位于山岗之上眺望的,而且手中还拿着望远镜,故此庄子里的人,对他毫不知觉。
“你确认?”叶畅问道。
“确认,这庄子里的人,当夜骑马去了西马场,一共是二十余人。”跟在叶畅身边的卞平一脸木讷地道。
若是被他这木讷的表情哄到,那就大错特错了。卞平的某种天赋被完全开发出来,如今他已经是叶畅派驻长安的情报头目,名义上则是在龙武军中挂了一个职。
“你说当日有两伙人甚为可疑,一伙是与龙武万骑关系甚好的长安城中游侠儿,他们在当日下午时曾至西马场,名义上是看热闹,实际上却侦察良久,似乎有意夺西马场?”
“是,这伙人道领是刑滓,不过此人与王焊交好,受王大夫控制。他们一伙近来多有相聚密议,我怀疑他们大约是想假冒盗贼,做一票大的勾当。他们当日在此时间较久,行踪可疑,但在禁鼓之前,便回到城中。我手中有人打探到,他们此后纵情歌酒,并未再有行动,故此将他们排除。”
卞平答得很细,他得到的资料,还有判断的理由,这些都是以前叶畅教他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青出于蓝了。
“故此,可疑的就是这些人,他们的背景,你也确认了?”
“是,庄中的道士乃是李泌,另有四五十人,平日里并不耕作,只是打熬气力,精练武艺,名义上庄子属于内宦李静忠,实际上应是太子暗中藏着的人手。”
叶畅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一下。
太子李亨
最初时,他并没有将西马场着火之事放在心上,只是习惯性地让卞平去调查一下,却不曾想,几乎被他遗忘了的太子李亨,在这里竟然还埋着这样一笔
李泌
这位早年以神童闻名于世的名士,叶畅与他曾经见过数面,那个时候叶畅还没有今日之权势,因此根本没有起招揽他的心思。等到有招揽他的实力时,却忘了这一茬,不曾想,他竟然隐居于此,而不是嵩山
不但隐居于此,还在这里为李亨效力
叶畅很清楚这位李泌的能力,在他另一世的历史中,这李泌就是李唐中期传奇人物,一连数代唐皇,只要用他信他,那政权便稳固,只要信了谗言排斥他贬低他,政权就动荡。
可以说,中唐第一谋士,非李泌莫属。
此时李泌还很年轻,刚刚三十岁,但心智谋略都不能小看。李亨此人,叶畅是很看不上眼的,心大而量浅,好权而无略,除了能忍,几乎一无是处。而且他的忍,还是外忍内残的忍,在另一世的安史之乱中,他为了早日回长安当皇帝,竟然不惜将长安的子女金帛,都许与回纥人。
叶畅根本不将李亨放在眼中,但若是李亨加上李泌——那对付的难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幸运的是,李泌毕竟还只是李亨隐藏的谋士,可能还没有得到李亨的完全信任,所以他并没有独断之权。
若他有独断之权,只怕不会做出这种傻事吧,烧马场坏献俘的事情,应当是李亨那蠢物离开长安之前定下的计策,现在李亨随李隆基呆在温泉宫,却派人来催促李泌,李泌不得不为之耳。
“我已经召齐了人手,随时可以调动。”卞平又道。
叶畅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卞平倒是个有本领的,在李隆基的猜忌之下,李亨离开东宫都困难,却还隐密地埋下了这个庄子,可卞平只用了一日一夜功夫,便将这庄子挖了出来。
屠灭这个庄子,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打草惊蛇?
他正在想着这个问题,就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庄子时,其人仙风道骨,相貌俊逸,看上去不过二十许人,显得与叶畅年岁相当。
“李泌”叶畅心中一动。
那边李泌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什么缘故,向着叶畅这边望来。两人隔着数里空间,对望了一眼。
叶畅是看到了李泌面上的神情,李泌却没有看到叶畅。他望着山是皑皑白雪,长长吸了口气。
雪下得好啊,这样前晚他们就算留下了什么痕迹,经过这场大雪,也消失了。更重要的是,前晚他们纵火可是引发了山火的,现在山火被雪压灭,算是万幸。
“三清祖师在上,总算没有造成太多杀孽……唉,为了大唐兴盛,也是不得不为之……”
李泌心里喃喃自语,并不知道,离此处几里之外,叶畅放下了望远镜,回头看着卞平。
“你方才说,那个刑滓似乎是在做什么勾当?”
“正是。”
“着人仔细打听,看看他们究竟做的是什么事情。”叶畅笑了一笑:“他们倒是会算计,想让我以为是杨钊所为,令我与杨钊争斗……可笑。既是如此,我就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吧。”
卞平恭敬地应了一声,没有再提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