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
胡大夫一早就候在那里,见人过来,忙诊治,熬药,转过头,他低声催人去找崔硒过来。
用他的话说,就是人快要不行了。
太阳西斜,琼林宴结束。
崔硒才刚出了琼林苑,就被张掌柜找到,听说吴毅的情况,他急忙过来。
待到小院时,吴毅已只见出气不见进气了。
胡先生正让人灌参汤吊命,见他过来便道:“赶紧的。”
崔硒忙上前一步道:“琪姐儿在城外庄子,一时赶不过来,你有什么话,告诉我,晚些时候,我必定转达。”
吴毅一直盯着床脚上房的承尘,听到崔硒的话,他动了动眼珠。
崔硒又走得近了些,弯腰侧耳倾听。
“那人身上的香很冲,细闻还带着些橘味。”
崔硒点头。
吴毅看着他如白玉雕刻的侧脸,又掠过他头顶嵌玉的头冠,才转回视线,几不可闻的道:“好好待我家姑娘。”
崔硒一怔,侧头看吴毅。
吴毅还在盯着承尘,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他嘴角咧开极小的弧度,肿胀的眼睛里有着无奈的笑意,道:“姑娘,你别急,小的帮你……”
他还笑着,人却已经没有了声息。
崔硒垂下头,看了他半晌,将他仅有一条缝隙的眼睛合拢。
胡先生来问,“怎么处置?”
“挑个好点的地方,埋了吧。”
崔硒吩咐过后,便迈步出去。
阿七小心跟着黑脸的崔硒回了茶楼,这事是他失误,他已经做好被罚的准备。
张掌柜过来回禀,把人跟丢了。
那个钱掌柜也是个舍得去的,进了地道,他让那女子先跑,他守在入口,临死还放一把火,硬是把人阻在外面,等到灭了火,那女子早就顺着水路溜了。
崔硒道:“那掌柜活着时候也是个有头有脸的,画出人像,满城搜,我就不信找不到。”
张掌柜道:“已经去办了,只是你看他们该如何处置?”
崔硒看他一眼,明了他的心思,便道:“让他们戴罪立功,哪个找到了,哪个刑罚便免了。”
张掌柜应声,略带心虚的走了。
崔硒在屋里转了两圈,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霍然起身,迈步出门。
将近亥时二刻,林琪已经梳洗妥当,等到雪姣通完发,便要安歇。
窗口忽然传来两声细微响动,林琪侧头听了听,道:“外面是不是有人?”
雪姣便也听了听,笑道:“没有,是风吹的。”
林琪打了个呵欠,托着腮,拨弄灯烛道:“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雪姣呵呵笑道:“肯定成了,就是不成,也让那恶人吃个大亏。只要他碰了那两样,一沾水保管他鬼哭狼嚎。”
林琪斜她道:“你又知道。”
她道:“明早你去趟茶楼,问问吴毅怎么样了。”
“姑娘你不会真信他的话吧,”雪姣噘着嘴,哼道:“他怕惹奶奶伤心,不说,是忠心,可他也没必要连你也瞒着吧。我猜他肯定有自己的私心。”
“不许乱说,”林琪轻斥一声道:“他能帮咱们去做这事,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我记着他这份情。”
雪姣哼唧一声,搁了梳篦道:“姑娘,好了,咱们安歇吧。”
林琪含糊应了声,随即一阵窸窣声音之后,里面的烛火便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