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卧在床多日,有一刻都几乎不成,是贵妃镇日的守在跟前,端茶递水,尝药暖手,在他迷糊之时在耳边殷殷低唤,将他重又拉了回来。
有一红颜如此,他此生足矣。
来喜侧目看了携手对望的两人,嘴角微翘。
沉凝了许久的福宁宫总算略微放晴了。
而此时,荣禧堂里,韩老太君脸色发青的瞪着老实跪在地下的几个曾孙。
一旁,齐氏伍氏金氏平氏顾氏全都到齐。
韩老太君一拍桌几,咬牙道:“说,为何要打锗家小郎?”
韩守义几人低下头不语,唯有脾气拧的韩守信梗着脖子道:“那家伙出言不逊,咒三伯早死,说不听就只能让他长长记性。”
“你给我闭嘴,”平氏极小声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音没落就被韩老太君怒拍桌子打断。
“我看是你要长记性。”
韩守信垂下脑袋,不吭声,嘴还是倔强的撅着。
顾氏蹙着眉头盯着韩守奕和韩守信脸上的伤,暗忖身上该不会也有吧。
韩老太君已吩咐人去拿家法,平氏一听就慌了,急忙道:“老太君,信哥儿打人的确不对,可那锗家的孩子也有不是。三伯出事多日,家里人个个都提着心,可他却说出那等混话,这让他们如何不火?”
“说话不中听便要打人吗?”
韩老太君看了眼面带不虞的顾氏道:“何况他说得未必是混话。”
顾氏面色一白,平氏担忧望她一眼。
韩老太君道:“今天的朝会,官家宣布大皇子殁了,这消息如今已传遍,”她道:“我信三郎不是贪生怕死的,想来锗家也是信的。”
顾氏张了张嘴,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泪意忽的涌了上来。
她努力想要忍住,但泪花已经越过眼睑,簌簌落下。
平氏轻叹着,扯了帕子递过来。
这消息她一早就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顾氏说,没想到反倒被老太君说破。
顾氏摊开帕子,遮住脸。
有些质感的双层锦帕很快湿了一片。
韩守奕抬起头,担心的看顾氏,膝头蹭了蹭,但被韩守信扯住。
韩守奕瞪他一眼,韩守信也不理。
好在顾氏很快控制了情绪,快速整理一番,重又恢复平日的模样,韩守奕才没闹腾。
只是经了这一遭,韩老太君也不好再罚,只说从今天起韩家几个都不要去学里了。
锗家小郎的阿娘是办学那家走动比较近的远亲,家里这几个不过是人家看在面子情收进去的,而今闹出这事,也不好再去。
老太君这话一出,韩守义顿时变了脸。
他已精读完大学和中庸,诗经礼记也都通读,先生很看重他,还准备把他转去更高一级的班级去学论语春秋。
要是此时改弦易张,那他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他转过头,恳求的望着金氏。
金氏薄唇紧抿,微微摇头。
韩守义颓然垂下脑袋。
韩守智并没有露过嫡兄和嫡母的眼色,他垂下眼,盯着眼前,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