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悟留言说晚上要去参加社团的表演排练,王鸽只好打开了A岛匿名版,翻找着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发生。
十分钟又飞快地过去,大厅之中老人的亲戚朋友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直系亲属。直到现在,那女孩儿的父亲和两个姑姑才在一起开始商量后事如何处理,又一直在焦急的看向外面,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孟娜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由于已经见过了病人家属,她直接就走到了这几个人面前,“我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你们随时可以将老太太接回家。只要签几个字,走个手续就可以了。”
“那个,护士,能不能再等几分钟,我大哥还没过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中年男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刚才打了电话,说马上就到医院了。”
“抢救室是用来救人的,遗体不能长时间停放,我们先把人转移到太平间吧,可以暂时停放二十四小时。我们还要考虑到抢救室里面其他病人的感受。现在只能拉着帘子。”孟娜有些为难,一旦病人去世,按照规矩来说是早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遗体转移出去,就算是家属想看,那也要到太平间里去看,而且不能长时间留在那里。
只有家属决定开始处理死者的后事,确定不进行医疗事故检查,或者进行解剖来确定死因,才能签字把人给领走。
考虑到家属们的感受,孟娜的语气尽可能亲和一些,说法也比较委婉。
就在中年男人纠结的时候,突然看到那门口处那个自己等待已久的人,表情凝固了下来。那是他的大哥。
“大伯……”那女孩儿也看了过去。
门口的那人看起来五十出头,满头的卷发,倒是没掉多少,只是明显看得出来头发很乱,似乎是在路上自己抓过。
身高不高,体型略胖,这人身上的黑色西装只能算是勉强合身,上衣和裤子都皱巴巴的,领带被他给扯到了一边儿,手里抓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也是有些破旧,他走路的速度很慢,似乎腿脚有些不太方便,脸上拧紧了眉头,双眼茫然,看着自己的弟弟妹妹,慢慢的靠了过去。
他走到了自己的弟弟面前,把包扔在的地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没了?”他开口问道。
弟弟妹妹们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都低着头看向了地面,刚才还在眉开眼笑的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通红。
他似乎是知道自己不能进抢救室,直接跪在了门口,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妈,儿子不孝啊!”
弟弟妹妹们赶紧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兄弟姐妹四个人抱在了一起。
“妈妈没了……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老太太可怜啊,好不容易孩子都大了,孙子孙女也带大了,这几年也没享福。”
“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几个人抱在一起,呜呜的哭成一团,急诊大厅中的很多人都看向这里,但是并没有投入更多的关注,这种情况在急诊部的大厅简直是太常见了,几乎是每一天都在上演。
四个中年人,似乎是将刚才的所有笑容都化作了眼泪,将刚才的坚持和坚守彻底打破,不再顾及外人的眼神,尽情的宣泄写自己的情绪。
谁都不回去阻止他们,尽管他们就现在抢救室的大门口,孟娜也不忍心打断他们。
至于老人的遗体,留在抢救室里面多待一会儿吧,等这些人恢复理智再说。
没有人可以剥夺他们思念亲人的权力。
女学生看着自己的父亲,姑姑,大伯稍后的情绪变化,觉得不可思议,心中万千思绪,悲伤又涌上心头,站在原地眼泪直流。
“大人们并不是冷血,并不是不在乎,并不是无情,他们……只是因为是大人,不能在别人的面前崩溃,不能在别人的面前漏出自己最柔弱的一面。他们有亲戚朋友要招待,他们要笑脸相迎。他们只是在忍着。”王鸽现在的女孩儿的身后,“他们会难过,他们很脆弱,但是他们会好起来。”
女孩儿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王鸽十分礼貌的回礼,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变得爱管闲事,突然变得多愁善感。
明明自己身上还是一堆烂事儿,自己都想不通,还去开导别人。
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三叔,也许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没有再看下去,只是慢慢走着离开,回到了办公室里,开始写自己的出车记录。
再感人的故事,到了这里也只是寥寥数语,永远看不透背后。
“吃晚饭去不?”何盛拍了一下王鸽的肩膀,发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怎么了?”
“病人没了,家属哭的我难受。”王鸽摇摇头,“常有的事儿。”
“嗨。看起来心硬,咱们心都软。”何盛把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先别写了,吃饭去,人是铁饭是钢,难受你也得有劲儿啊。”
王鸽无奈,只能拎着水杯准备跟他去,可耳机里突然传来的声音,又让他重新提起了精神。
“救护车队请注意,远大一路太平洋酒店内有一人突发急症,请求一辆救护车马上出车!”
何盛也听到了消息,知道王鸽这小子肯定是不会去吃饭了,转头一看,果然他正捏着麦克风,进行回复。
“这里是车队王鸽,收到任务,一分钟内出车!”王鸽对着何盛笑了笑,“老哥,得拜托你给我带个盒饭了。”
何盛摆摆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小子什么人。”
王鸽点头,掏出钥匙就直奔停车场。
“这小子不休息一下,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哪里受得了啊。”杜伟平把双眼从自己的手机上挪开,看着王鸽的背影。
“别管了,也许对他来说……工作才是真正的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