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蒋老太爷还安排午宴,盛情款待了隆威郡王殿下,酒足饭饱、宾主尽欢之后,五殿下才依依惜别了蒋老太爷,兴冲冲的到了蒋家背面的李家,希望一鼓作气,完成此次信心之旅。
然而……他吃了闭门羹。
当然,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李家胆子再肥,也不敢将这位爷拒之门外。但惹不起还是躲得起的,所以门子恭恭敬敬的对石敢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老爷和夫人外出走亲戚去了,说是过两天才能回来。”末了还假惺惺的来一句道:“要不请王爷里面用茶?”
“好!”秦雷的回答令那门子暗暗抽自己嘴巴:‘多嘴多舌干什么?’无奈,只好将五殿下引进前厅上茶,心道:‘看你能坐多久?’在他心里,隆威郡王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是日理万机、脚不点地的那种。
秦雷确实没坐多久,因为他站起来了。却不是原路返回,乃是径直穿堂而过,向着李家后院行去。
“王爷、王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在一边伺候的管家赶紧跟上道。
“屙屎!”秦雷头也不回,径直负手往前走:“你家茅厕在哪?”
“茅厕……在后院啊。”管家稀里糊涂道,他还没碰着过这样的呢。
跟着秦雷走了一段,他又问道:“西边那些小楼怪漂亮的,是茅厕吗?”
管家满头大汗道:“王爷,那是我家夫人小姐的绣楼……”
“哦。”秦雷点点头,便径直往西边拐去了。
“王爷,茅厕在东边啊!”管家想拉住秦雷又没胆子,只好手舞足蹈的焦急道。
秦雷也不理他,只是加快了脚步穿过院中的重重假山,目标明确的往那几座绣楼去了。
能当上管家的,一般都不傻。更何况就是个傻子也该明白这位爷要干啥了。可管家实在不敢动这位爷一指头,一边汗淋淋的跟着,一边想着对策,眼见着就到了绣楼外的月门洞。只好心一横,撒丫子就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大叫着给里面人报信道:“不好喽……五殿下闯进来啦……哎呦……”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只感觉脚下一拌,便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再也没力气报信了。
冷笑着收回左腿,秦雷继续向前走。
但方才那管家的一句大喊,已经提醒了内院的诸人,便听的里面鸡飞狗跳,喧喧闹闹,旋即冲出一支手拿笤帚、木棍的娘子军。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这群丫鬟仆妇,居然赶在秦雷之前,迎面将月门洞紧紧堵上了。
其实秦雷完全可以抢先一步的,但好歹也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若是被一群女流之辈围追堵截的,让他把脸面往哪搁?所以他停下脚步,在门前站住了。
看着那群张牙舞爪如群魔乱舞的女人,石敢面色一沉,冷冷道:“你们想袭击王爷吗?”说着便举起臂弩,朝月门洞前的地上射了一箭,吓得那些丫鬟婆子们尖叫颤抖,声音响亮无比,惊得石敢连那句‘越界者死!’的场面话也忘了说。
秦雷拍拍石敢的肩膀让他退下,轻跨一步上前,眉头微皱道:“请各位向李夫人传个话,告诉她:‘往昔多有误会,今日雨田特来登门致歉,希望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丫鬟婆子们面面相觑,夫人只让她们将来人赶将出去,却没教她们怎么答话。
憋了半天,终于有个婆子开口道:“你等着……”便转身进去传话了。
不一会儿,那仆妇便转回道:“王爷还是请回吧,我家夫人说:‘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们李家门小户小,不敢高攀,您还是回去安心尚公主吧。’”话说到这份上,李家的态度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想打我家姑娘的注意?没门!窗都没有!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这才是书香门第、名门大户的气度。
秦雷的脸上十分挂不住,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强忍住一把火烧了这院子的冲动,丢下一句话场面道:“除非黄河水倒流,孤王才会死了这份儿心!”说完便转身气呼呼的走了。
他的动作是如此迅捷,待石敢反应过来,已经走出十好几步了。石敢赶紧快步跟上,走到一座假山旁时,突然伸出如玉的小手,一把将他揪了进去。石敢先是一惊,便乖乖的跟着到了假山后。
“锦纹,你怎么在这儿?我可想你了。”石敢声音腻人道。
锦纹摆摆手,急声道:“现在不是肉麻的时候,我家小姐有信给你家王爷,别让人看见了。”说着将个方胜塞到石敢手中,便急匆匆的走掉了。
捏着那方胜,石敢苦笑道:“这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他话音未落,锦纹就回过头来,丢给他一个**摄魄的媚眼,这才消失在竹林之中……石敢浑身一激灵,顿时来了精神,大步去追王爷。
等他追上时,秦雷已经上了车,石敢赶紧把那方胜双手奉上,小声道:“李家小姐给锦纹让我转交给您的。”这话虽然绕了点,但还不至于出现歧义,秦雷板着脸,一把夺过那方胜,几下打开。便见那带着清香的淡黄色信笺上,有斑斑点点的湘妃泪。在这泪点之中,几行熟悉的小楷映入眼帘: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泪滴千千万万行,
更使人、愁肠断。
要见无因见,拚了终难拚。
若是前生未有缘,
待重结。来生愿:
十六年后再侍君。”
秦雷面色顿时变得煞白,他这些年读书不少,自然能看懂这诗……这是诗韵的自白诗,更是她的明志诗:虽然妾身无法反抗命运的安排,但可以掌握自己的性命!
“傻丫头,我要的是现在的你,谁知道‘十六年后’你托生哪了?”秦雷无奈的叹口气道:“回去吧,李家的门是进不去了。”
“啊?王爷,您可别放弃呀!”石敢顿时就急了。
倒把秦雷说得一愣,奇怪道:“怎么皇帝不急太监急?”
“属下的终身幸福……”石敢不好意思道:“可全寄托在王爷和李家小姐身上了。”
“哦,锦纹啊。”秦雷恍然道:“不用担心。”
“您都说没门了。”石敢哭丧着脸道。
“笨蛋,没门有窗户!”秦雷笑骂道:“不会晚上再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