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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神色怪异的点点头,其中一个年轻些的道:“五弟放心,我俩什么都没看到。”正是归国后一直称病的太子爷。还不忘解释一句道:“我们两个等了半晌,实在受不了,寻思着回来喝口热茶再去码头接你的。”
秦雷摇摇头没好气道:“那么多房间不去,非要来我这间。”说着解下大氅,递给屋里的另一人。那人一边将那大氅挂到墙上,一边陪笑道:“最近得了夜盲症,一丈之外啥都看不见。”乃是江北巡抚卓文正。
秦雷憋一肚子火没处发,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提起茶壶试了试,发现凉热正合适,便仰头咕嘟咕嘟灌起来。
将整整一茶壶水灌进肚子去,用袖子擦擦嘴巴道:“过二日我就去一趟唐州,向乔家提亲去。”野火消退了,头脑清醒了,他也意识到,得给众人一个说法。都干出这档子事情了,若是还装聋作哑的,云裳会被人说闲话的。
“什么?”太子爷瞪大眼睛道:“兄弟,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皇子的婚事,什么时候自己说了算过?”
“从现在开始,”秦雷闷声道:“我自己说了就算。”
“那父皇呢?”太子苦笑道:“兄弟不要意气用事,起了冲突吃亏的还是我们。”
“我知道。”秦雷一本正经道:“我要非暴力不合作!”
“什么意思?”两人齐声问道。
“就是文明的不服从。”秦雷认真解释道。
“还是不懂。”两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笨,”秦雷顿时来了精神,好为人师道:“当我们面对无法抵抗的强权时,我们可以采用装聋作哑、消极怠工、阳奉阴违、自行其事等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慨。”
“哦,”卓文正先明白了,点头道:“就是说除了暴力什么法子都用。”
“就是说,我不跟你冲突,但我也不听你的。”太子也明白了。
“不错,现在对方气势嚣张、不可一世,貌似强大无比,若是跟他们硬碰硬的话,我们会吃亏的。”秦雷颔首道:“不如高筑墙、广积粮,避其锋芒,任其疯狂,冷眼看他嚣张到何时。”他知道这两位最担心的是什么。
看到他笃定的样子,两人悬了好几个月的心,这才略略放下。太子呵呵笑道:“行啊,兄弟你回来了,咱们就有主心骨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太子爷要多低调有多低调,看来是彻底被老头子玩草鸡了。
秦雷微微一笑道:“二哥这些日子过得还好,我看胖了不少。”
“整天吃饱了就躺着,能不胖吗?”太子摸摸腮帮子,不好意思的笑道:“五弟,你说我啥时候才能回去?老在荆州城待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现在就可以回京了。”秦雷轻声道:“我们俩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军营,相互帮衬着,应该勉强可以应付过去。”
终于要回去面对没人味的老头子了,太子不由面色一紧,缓缓点头道:“我会尽力的。”
见太子的问题谈完了,卓文正才轻声试探道:“王爷,那卑职呢?据说最多还有三五天,勒令卑职停职待查的文书就要下来了。”
这消息秦雷第一次听说,寻思片刻方咬牙道:“停就停,难道还稀罕这位子不成?”
卓文正闻言顿时面色一紧,颤声道:“那那……”‘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
但秦雷明白他的意思:为了保住这江北巡抚的位子,他们卓家已经放弃在复兴衙门的大部分权益。若是再丢了这乌纱,那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秦雷当然不会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缺德事儿,抬手让他稍安勿躁,笑着解释道:“他们想要巡抚位子就让他们拿去,我们不和他们挣。”说着剑眉一挑,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江北六百万民众到底听谁的。”
卓文正有些懂了,咽口吐沫道:“您是说……”
“架空它!”秦雷在空中虚砸一拳,沉声道:“巡抚衙门里所有人都辞职,给朝廷派来的大人腾出地方来,想怎么扑腾就怎么扑腾,反正也不用咱们给他发薪。”
听了秦雷不负责任的说法,卓文正苦笑道:“王爷,我们江北刚刚走上正规,可不能坏了这大好局面啊。”
“当然不会,”秦雷微笑道:“我们再成立个江北省政府,班子跟巡抚衙门的一样,你来当省长,让你的属员们再过来当差。”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道:“赵季礼愿意跟着过去,就让他接着当总督,不然就让他继续凉快去。”
太子不由笑着插嘴道:“赵大人曾经去晴翠山庄找过我几次,看得出来他很纠结啊。”赵季礼,大上任的礼部尚书、老四的外公,现任的江北总督。乍听起来也是出将入相的人物,却混的无比凄惨,不仅说个话没人听,连下馆子都得付钱……吃饭要付钱的二品大员,亘古未闻啊!如果要评大秦一百年来最窝囊的总督,他绝对可以跻身前三甲。
之所以会这么惨,主要是卓文正太不地道,老挤兑人家。当然也跟这家伙太把自个当回事儿有关……一来了江北就吆五喝六、准备抢班夺权,哪还能有个好果子吃吗?
卓文正不好意思的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秦雷无所谓的摇摇头,不再理会那狗屁赵督,沉声道:“以后上面再派人下来,照此办理即可。”
卓文正点头笑道:“非暴力不合作、文明的不服从。”
秦雷笑笑,轻声问道:“没事了吧?”
卓文志识趣的站起身,恭声道:“属下告退。”
秦雷起身相送道:“你的心孤来安抚,江北官员的心可就要你来安抚了。”
“属下不会让王爷失望的。”说完便躬身告退。
待他走后,屋里只剩下兄弟两个,秦雷把椅子拖近了,定定的望着太子。把他看得浑身发毛,嘴角抽动几下道:“兄弟,你要干啥?”
“问你个事儿,”秦雷的眼神晦明晦暗,声音低沉而缓慢:“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方才当着卓文正的面,两人颇有些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现在没了外人,自然也没必要装了……他们这对难兄难弟所面临的危险,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太子叹口气道:“我能想象到自己的命运……无非是被勒令闭门养病罢了。”说着自嘲的笑一声道:“然后就等着被废,颐养天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