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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并没有忘了黄金家族的成员,而且一直在遵守着自窝阔台汗开始立下的规矩,相反,是海都、笃哇等人背叛了草原帝国。
在伯颜看来,大汗实在是过于仁慈,竟然“仁慈”到为自己的对手保留钱财。他于内心里对草原上某些暗中私通海都之人的不满,自然也就溢于言表。
该你们得到的东西,已经为你们留好了,可难道还要俺巴结般地将这些东西送到你们这些并不臣服朝廷的人手中?
伯颜无须在此时当众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现在也有这样的资格。
但忽必烈看着慑服于地的众人真的很平淡,因为他已经用事实证明,谁才有真正的资格来坐这个大汗之位。他让安童宣告这些,就是要告诉所有人:
“东西给你们留好了,是否臣服就是你们的事了。”
老忽在此刻将事情摊到众人面前,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的注意力已经转到了南方,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里出现的,才是草原帝国真正的大敌,而他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老忽已经不能前往更遥远的和林,来召集草原的众人了。
……
众人离去的大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御座上的忽必烈和安童一时均没有说话,而伯颜看着闭幕沉思的大汗则有些期待。
良久,帝国大汗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荆襄的张世杰,进来有点蠢蠢欲动。”
伯颜应声接道:
“臣请大汗授命,前往荆襄与其交手。”
忽必烈轻轻地摆了摆手,安童看了看他,随即和伯颜说道:
“如今之事,已不完全是荆襄,琼州兵已越过淮水,占据了灵璧。”
伯颜一怔。
安童接着说道:
“我已问过叶李,虽不能肯定,但据他所言,赵昰此举似有搬弄昔日刘裕故技、沿运河古道入关中之意。”
他摊开了一张图。
在这个东亚之国的历史上,像叶李这样的人是不少滴。
看着这张图,伯颜的眼中露出了阴冷之意。
“赵昰小儿所图甚大。”
御座上的忽必烈同样冷冷地抛下一句。
老忽早已体会到赵昰的不同。这个“小儿”虽不大张旗鼓,却始终在缓缓地、顽强地向前,由此他已经觉察到其意志力。至于其目标,根本不用任何人多说。
对忽必烈来说,赵昰最可怕的地方之一,就是他每一个时机总是抓得那么准确。
就像前段时间,趁着自己无暇南顾之际,他抢先下手,不仅夺了两淮之地,更越过了淮水,现在就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荆襄为要地,无论从任何角度说,也断不容有失。而哪里的张世杰所部宋军,即使从以往来看,不仅兵力雄厚,战力也极强。强敌虎视眈眈,战事随时有可能爆发,荆襄的力量势必需要加强,可如今宋军又越过了淮水。
不同于叶李的某种不确定,忽必烈从本能上就断定,赵昰小儿就是想要沿运河入关中。
忽必烈不能不重视宋军于东南地区行动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已经开始威胁到了北元的根基。
(请注意前面提到过的元代“腹里”,它所包括的地域为后世的内蒙古、山西、河北、山东。)
宋军占据灵璧、甚至是宿州,其实并非极其重要,关键是假如他们想继续沿运河向前,就势必还要夺取彭城(也就是后世的徐州),如此才能确保运河沿线南段的安全。而彭城是南北重要的门户,一旦宋军占据了这里,也就意味着他们直接威胁到了山东,换句话说就是直接威胁到了北元的核心地带“腹里”。
此时忽必烈所想到的,恐怕另外两人也全想到了,尤其是伯颜。他们均一时无语。
但他们真的也永远不可能知道,这里面飘荡的其实是另一个人的幽灵。这个幽灵本不该在这时候出现,是某人将他提前带来。在另一个时空,他的名字叫朱元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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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在至正二十七年(洪武元年前一年)召集诸将商议北伐时,常遇春等人认为明军可以直捣大都,但朱元璋认为:
“元建国百年,守备必固,悬军深入,馈饷不前,援兵四集,危道也。吾欲先取山东,撤彼屏蔽,移兵两河,破其籓篱,拔潼关而守之,扼其户槛。天下形胜入我掌握,然后进兵,元都势孤援绝,不战自克。鼓行而西,云中、九原、关陇可席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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