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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早。
“6大人,我家将军请您快过去!上回您说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一名军士匆匆赶到别院,在今夏的引领下,寻到6绎,朝他禀道。
6绎喜道:“这么快!果真有眉目了?”
军士笑道:“是,将军命人四处寻访,原本是想在海里找一只大的灵龟,可寻了好几只都不合意,正巧在舟山发现了一头白鹿,将军说白鹿是上瑞之物,虽然比不得白虎,但也是不易得,想请6大人过去看看,是否合意。”
“白鹿!”今夏在旁一听,便猜出这必定是要献给圣上的,忍不住朝6绎道,“我还从来没见过白色的鹿,能不能也让我去看看?”
6绎看向他,似微微一怔,原来还面有喜色,转而却皱起眉头,沉声简短道:“你不必去。”
“可是我……”
今夏话还未说完,6绎便已随军士走了,连看也未曾再多看她一眼,她不由沮丧地叹了口气,不自觉地用脚去铲地砖缝。
6绎不必回首,也能大概猜出今夏此时的模样,心中隐隐作疼,却必须忍耐着让自己绝对不能心软。
昨夜,他已然想得非常清楚,今夏真正的身份,她终有一日会知晓,若她得知了真相,那么……他宁可现下她恨他、厌恶他、甚至瞧不起他,也不愿将来一日她痛恨她自己,无法自处。
一个完完整整、身心俱全的她,才是最重要的。
往戚将军府的一路上,今夏失望的模样就一直在他脑中晃,连到了戚将军府,若非军士出言提醒,6绎还尚未回过神来。
“6佥事,请!白鹿就在后院之中。”戚继光朝他拱手道。
“多谢将军!”
到了后院,6绎看见了庭院中的那头白鹿,果然通体雪白,连头上的鹿角都是纯白,亭亭立与树下,映着火红的石榴花,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若今夏在,怕是要对这头鹿爱不释手,6绎忍不住想着。
戚继光在旁笑道:“最难得的是,他们没用兽夹,是一点一点缩小范围才捕着它,所以它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是受了些惊吓,不太肯进食,所以有点瘦。”
6绎顺手拿了旁边一根胡萝卜,上前一步想喂它,白鹿立时惊恐地退开,完全不肯吃。地上有个水盆,也被它踩翻了,连水都不喝。
收回胡萝卜一瞬,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迅速钻入6绎的脑子——是的,眼下正是他苦苦等候的最好机会!
他立时转身对戚继光道:“将军,在下还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戚继光道。
“我马上会找一个人来,让他专门喂食这头鹿,但是除他之外,不能有任何人靠近这头鹿,或是喂养它。”
戚继光了然道:“你的意思是,要它认个主人。”
“不错,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此事容易,我吩咐一声就行。”
“多谢将军!”6绎道,“对了,还得请将军将擒得白鹿一事尽快禀报胡都督,请胡都督和徐师爷走一遭新河城。”
“这鹿是为胡都督找的?”
“正是!此事将军居功至伟,胡都督必定欢喜不已。”
戚继光不得不赞叹6绎做事厚道,寻到白鹿并不据为己有,反倒让他向胡宗宪邀功。当下他也不耽误,立时便要往书房去写信禀报胡宗宪。
“徐师爷也得来?”
“对,徐师爷一定要来,哪怕胡都督来不了,徐师爷都得来。”6绎答道。
戚继光诧异地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问,便径直照着写。信用火漆封了,以军情急报命军士火速送往胡宗宪处。
能得白鹿,这一步算是行得甚顺当,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此事必须尽快进行,赶在严世蕃回过味来之前,就得让胡宗宪把这头白鹿送至圣上面前。
心中有事,6绎婉谢了戚将军派轿子相送的好意,独自一人慢慢地往回走。刚刚拐过街角,便看见别院外头今夏百无聊赖地在石阶上踱来踱去,显然是在等他。
6绎避回拐角,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这个傻丫头,方才他口气那般不好,叫她失望,她怎得就不知晓该着恼呢,还等他做什么?!
见了她还须硬起心肠来,大概又得让她失望,6绎想着,心中懊恼沮丧之极,怎么也挪不开步,就这样靠着墙,静静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在他面前冒出来:“乖孙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丐叔凑得太近,斗大的脸在6绎眼前晃。
“前辈,你……”6绎一时还未回过神来,顺口问道,“您怎么出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出来?”丐叔瞧他样子不对劲,探手摸了摸他脑门,疑惑道,“怎么看着有点傻,你撞到头了?”
“没有。”
“你站这里做什么,那小丫头在门口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了,我都替她累得慌。”丐叔拽着他就往回走,“走吧,还不赶紧回去。”
6绎无法,只得跟着丐叔往回走。
今夏一眼就瞧见他们,快步迎上来,笑问道:“6大人,看见白鹿了,什么样?听说白鹿是祥瑞之物,表示王者**……”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6绎冷冷打断:“行了,胸无点墨,就休要卖弄。此事现下不宜声张,你别到处张扬,坏了我的事。”
这话说得颇重,不光是今夏愣住了,一并连丐叔也愣住了。
“哦……”好半晌今夏才反应过来,讪讪道,“我知晓了。”
6绎未再理她,抬脚就往里头走。
“你、你、你……”
丐叔反倒被这话弄得一肚子气,想追上去骂他两句,却被今夏紧紧揪住。
“你拉着我作什么,你听听他方才说的那话,丁是丁卯是卯,还有情分么?”丐叔不满道。
今夏拉着他不肯撒手:“叔,你是不在其位不知其苦,他最近的烦心事太多,那些事若是搁在你我身上,脾气肯定比他现下还坏。”
丐叔皱眉看她:“丫头,你瞧你这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