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离开……”
即使是在昏迷中,大概聂敬贤还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他还在不停地说着糊话,而站在风禹安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到在他的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下来。
也许,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管自己做再多的努力,也不可能再换回安然。
只不过是他不愿意去面对如此残忍的事实,故意构造出一个虚幻的世界,让自己让安然活在虚幻里。
“聂先生,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安然有亏欠,但是其实,你并不亏欠她任何东西,相反,你为她做得太多太多。你的这些所作所为,也许对你来说是一种弥补,可是对安然来说,很可能是一种负担。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把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都忘掉吧。”
“我知道你的不甘心,我又何尝甘心呢?”风禹安睨着他,缓缓扯起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可是,你活得比我久,应该更能看透这个世界。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她当初也正是因为太过执着于找风晋弈,太想查出他失踪的真正原因,所以才会度过那三年提心吊胆又如同炼狱一样的日子。
但是回过头来再去看看当时的经历,事实上,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并没有任何人逼她。
当时的警校校长孙书成虽然想让她去当卧底,不过也并没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她。
他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她应该去做卧底的理由,最终做出那个决定的人是她。
在拉斯维加斯那间咖啡店里,拿到韩君也给的录音后,也是她做出了联系警局的决定。
所以,害死千夜他们的并不是韩君也,又或者是北后指使韩君也把录音给她的聂敬贤。
只是她自己。
她为了逃避责任,所以才会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聂敬贤的身上。
但是,事实呢,她并没有因此而活得更轻松。
她觉得愧对佐枭,她心里那道坎,她自己没有办法迈过去。
不过,没有关系,很多时候,人生就是这样,做错了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错的事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弥补不了。
所以,她又开始逃避了,甚至为了逃避佐枭,她宁愿跑来聂家,宁愿来面对她原本并不想面对的人。
不过,当做了这件事之后,她才发现,原本面对比逃避要容易得多,也让人轻松得多。
“聂先生,别人说得再多,都没有用。真正能让自己想通的,只有你自己。我该说的话就是这些,最后,我想告诉你的还是那句话,我不恨你,我相信我的妈妈也从来没有怪过你。我走了,从今以后,你多多保重吧。”
风禹安抿了抿嘴角,把眼底快要涌出来的泪意又给逼了回去,“真奇怪,你现在这么惨,明明应该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为什么我心里那么难过呢?所以聂先生,你还是尽快好起来吧。至于我妈妈的尸骸,我想还是留在聂家,留给你吧,我希望你能亲手安葬它,让它早日入土为安。言尽于此,再见。”
也许是,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