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床边,风禹安看着昏迷不醒的聂敬贤,心里竟然也很不是滋味。
她见过意气风发的风晋弈,见过疯狂可怕的聂敬贤,却独独没有见过如此无助躺在床上的老人家。
他呼吸的气息很微弱,她甚至有些怀疑他随时都可能会断气。
半昏半醒间,聂敬贤干裂的唇瓣正轻轻张合着,似乎是在说什么糊话。
风禹安微微躬身凑近了几分,终于听到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安安……安安……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
当听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风禹安差点儿当场掉下眼泪来!
她没有想到,几天前还要把自己做成标本的人现在哪怕是在昏迷的状态下,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不停地向她道歉。
说实话,比起看到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聂敬贤,哪怕他不再是她心目中爸爸的样子,哪怕她对他的所做所为恨之入骨,但是在她的心里,她依然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她知道,他做了很多错事,但是在听完聂瑾萱讲的故事后,她的心里除了替已经去世的母亲怨恨他之后,其实,更多的是对他痴情的同情与痛心。
人这一辈子每经历一个阶段,都可能会面临很多困难与抉择,而风晋弈就是太执着太放不下,最终才把自己逼成了聂敬贤!
他固然有错,却错得让人扼腕!
耳边,他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不停地响起。
风禹安闭了闭眼睛,过了好久好久,才嚅动唇瓣,缓缓出声,“聂先生,这才几天的时间,您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了?”
聂敬贤虽然一直在说胡话,但是意识并没有真正清醒过来,自然听不见她说的话。
而她也并没有在等他的回答,只是顿了几秒钟后,又继续说道,“我母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该放下的你还是放下吧。让自己好过,也让她能早日安息。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就像我在警局里也是一样。很多时候,我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当初决定考警校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听聂瑾萱说,在警局的重案组里,有两个警察已经被聂家收买。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警察一直无法抓到聂家把柄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风禹安在警局重案组时,总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都有人在关注着。
她的直觉没有错,但是她当时向上级反应情况的时候,那位上级正是被聂家收买的人,所以她才会被调到最不受重视的打黄扫非组。
不过,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她一直在寻求的真相,其实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只不过每个人都有执念,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可是当发现这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时,心里常常会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想推翻这些结果,所以,她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接纳聂敬贤就是自己父亲的事实。
然而,在来的路上,在跟聂瑾萱谈话的过程中,她竟然一下子想通了。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每个人都有不想被揭开的伤疤,只有勇敢地去面对,也许心底的那个死结才能一点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