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被姜涞推出病房后,便去找来医生,秘密地做了个身体检查。
还好,他身上的伤都不算太严重,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失血有些多。
可是刚才,慕婉慈从进去到最后离开,竟然完全没有发现他是受过伤的人。
真是够讽刺的!
不过,他早就该习以为常了。
对那个女人,原本就不应该抱有任何的幻想和期待,不是吗?
陆时衍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敛下的眸底有不为人知的落寞和伤恸。
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被姜宗明从孤儿院领回家后,他心里别提有多激动有多感激。
在姜家,他努力把所有事做到最后,却又低调地不去争任何东西。
因为他知道,他能够生活在那里,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不可以再贪心。
后来,他却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贪恋,那就是姜涞。
床尾,穿着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对男人叮嘱道,“陆先生,这两天伤口不要沾水,否则容易发炎。您好好休息,只要按照医嘱去做,相信很快就会痊愈的。”
“嗯。”陆时衍淡淡应了一声,眼风扫过坐在沙发上的姜涞,对她道,“你送医生出去,顺便帮我买一份餐晚回来。”
“好的。”姜涞放下电视遥控器,从沙发上站起身。
等她和医生都离开,男人拿过放在床头的干净病号服,扶着墙慢慢走进浴室。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掉,调好温度,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掉他身上血腥气味。
他已经两天没有洗过澡,这对于一个有轻度洁癖的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
所以,他也顾不得医生说的伤口不能沾水这种话了,宁愿疼死,也不要脏死!
水的温度恰到好处,一遍遍冲在他结实有力的肌肤上。
舒服的水温让男人微微闭上眼睛,刻意忽略伤口处的刺痛感,享受着短暂的放松。
脑子里突然冒出慕婉慈讲过的那些话,陆时衍已经平复的心情又沉了几分。
原本他对陆家对股份对继承权通通都不在乎,可是既然那个女人在乎,他就偏要把它们一个个夺过来,再一一毁去!
这个澡,陆时衍洗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
等把花洒关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胳膊才发现,原本被包扎好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连纱布都被染成了鲜艳的颜色。
不过,身体的疼痛又怎么能比得过心里的伤痛?
陆时衍扯了扯嘴角,拿起浴巾若无其事地将身体擦干。
等穿衣服的时候他才发现,受伤的那条胳膊已经痛到连弯一下都成问题。
他眉峰紧皱,咬咬牙,硬撑着,继续套病号服。
等把病号服穿好,他的额头上已经疼得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男人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缓了两口气,抬眸望向里面的自己。
说实话,自从进入陆家后,他似乎很少再照镜子。
只见镜子里的这张脸五官深刻,棱角分明,依然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可是,眼尾处多出的那颗泪痣,是那样的刺目,那样的突兀。
让他曾经不止一次怀疑,镜子里的人还到底是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