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的目光眼巴巴的望着我,我当没看见,他冲我倒竖起一根拇指。
这么一点东西根本不顶饿,吃下去后反而觉得更饿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小广西跑出去捡回两截脏兮兮黑糊糊的甘蔗,就着雨水洗了洗,闭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咔一下啃下一大块,只嚼了两下就呸呸呸全吐了出来,一张脸揪得跟个包子似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丁香抿嘴一笑,问:“好吃吗?”
小广西伸长舌头狠狠吸了几口气,说:“跟木炭一个鸟样,还有一股汽油味,见鬼!难吃的东西我吃多了,可就是没有
吃过这么难吃的,真是见鬼!”
丁香说:“被凝固汽油烧过的木炭你也敢吃,真是勇敢。”
小广西脸皱得更厉害了。
我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指着不远处一棵还有不少嫩叶的小树,问丁香:“那种树叶能吃吗?”
丁香看了看,摇头:“有毒的,吃了会腹泻,就算是饿死也不能吃。”
小广西叫:“那可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我说:“少吃一两顿还饿不死你!教官不是说过吗?在淡水充足的情况下,一个人即使不进食也能支撑两个星期以上······”
小广西一哆嗦:“两个星期!我宁愿被凝固汽油弹烧死也不要饿上两个星期!”举起自己的胳膊,说:“现在我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胳膊肘儿像一条香喷喷的炸鸡腿,真想咬一口试试······”
丁香骂:“饭桶一个,一顿不吃就这副德行了!”
小广西眨巴着眼睛,比划着说:“要不等到天黑了,咱们潜入安南人的村落里弄点食品,怎么样?”
丁香瞪了他一眼,说:“我看你就是活腻了,存心想找死!”
小广西说:“不会啦,以我们的身手,从平民手里抢点食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说:“然后呢?然后被抢的平民就会跑去向军队报告,以排为单位的安南军带着军犬满世界的追捕我们!你是要吃的还是要命?”
小广西恶狠狠的说:“我们的枪是烧火棍啊?再说了,安南杂种会跑去向军队报告,我们就不能想办法让他们别去告密吗?”
我眼皮开始乱跳:“你的意思是······”
小广西手指往脖子上一划:“宰了他们不就得了?”
这小子······我对他彻底无语了,这个混球饿了真的比野狼还凶啊。
丁香淡淡的说:“好,就这么办。”
我急了:“我们不能这样做!屠杀平民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丁香说:“只有活人才有资格上军事法庭。”
小广西丢给我一个鄙视的眼神:“你不说我不说,死人当然不会说,会有谁知道我们这三条好汉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笨到家了!”
丁香说:“养足体力,今晚子夜开始行动,一定要做得干净彻底,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小广西欢天喜
地的冲她敬了个军礼,蹦上湿淋淋的床,不一会儿,居然睡着了。这小子的睡姿在我们连是出了名的,整个人在床上摆成个大字,脑袋歪向一边,一行口水从嘴角慢慢流出来,床上一滩口水印,还时不时傻笑一声,一句话,强啊。我小声问丁香:“你真的打算攻击平民?”
丁香说:“有何不可?”
我说:“我总觉得这样不大妥······”
丁香说:“还记得安南特工吧?他们越境袭击我国非军事目标时可没有手下留情。”
我无话可说了。也许她是对的,我们现在的处境如此艰难,再不设法搞到必要的物资以保持战斗力,死的一定是我们。只不过我还从来没有向平民开过枪,心里总是有一道坎,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等开始行动后我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一如他们的特工在我国边境表现得血腥冷酷一样。看着她那张冰雕一般精致的脸,我一阵冲动,脱口问:“丁香,上次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丁香似乎有些吃惊:“上次什么事?”
我的脸开始发热,结结巴巴的说:“就是······就是······我说我要照顾你的······”
她笑:“你照顾我?我照顾你还差不多。”
我说:“我就是要照顾你一辈子!怎么样,你能接受我吗?”
她低着头,沉吟不语。我急得直搓手。她也许考虑了半个小时,也有可能只是沉吟了几分钟,反正在我看来,这是一段极其漫长而难捱的时光。终于,她开恩似的开口了,声音很低:“我比你大好几岁呢。”
我急急的说:“这个算什么,我不会在意的。”
她说:“我脾气也不好。”
我说:“我······我不怕,你心情不好时我会想方设法把你逗乐的,我一定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她说:“还有,我性格很怪,喜怒无常,很难相处的。”
我说:“再怎么喜怒无常我也能包容。求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她不说话,我急得团团转,连声催促,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肯开口,急得我几乎要上吊了。最后,她有点儿茫然的说:“在三年前也有一个男孩子说过想要照顾我一辈子······”
我差点跳了起来——居然有人抢在我前面了!我提心吊胆的问:“你怎么回答的?”
她神情有些苦涩:“我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后来
进入地震灾区救灾时,他冲进一幢危房里救一位妇女,再也没有出来······那位妇女,正是我母亲······其实想想,我还是有一点喜欢他的,只是那时我还不懂得怎么去爱而已。”
我呐呐说:“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她扬起头来,挤出一丝笑意:“等到战争结束了我再答复你好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害怕我像那个男孩子那样,倒在战场上,这样等于在她还在流血的伤口上撒盐。我一字字说:“我等着。”
她真的笑了,那笑容就像带着霜花徐徐绽放的雪莲,美得令我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