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庄浩明本来还在犹豫言思道身份之事,听先竞月询问谢贻香的下落,不禁暗叹一声,心道:“这先竞月和谢擎辉终究是故人之后,若是为了言思道这厮将他们牵连其中,甚至命丧于这龙跃岛上,我又于心何忍?”
当下庄浩明缓缓说道:“在下偶遇见故人,甚是幸喜,这才一时失态,还请郑兄莫要见怪。至于贻香的下落,先统办倒也不必担忧,如今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但想她聪明伶俐,自然不会有事。”
他这么一说,分明是将自己和言思道的这份私人恩怨放到一旁,暂且不再计较,言思道当即嘿嘿一笑,心中松了一口大气。先竞月听闻居然连庄浩明都不知谢贻香的下落,不禁心中一黯,沉默起来。
原来先竞月和庄浩明虽然都在朝为官,但一个身在亲军都尉府,一个却坐镇金陵刑捕房,平素连照面也是少有,更何况是私下的交道,两人之所以认识,还是因为谢贻香父女的关系了,所以两人相互间的称呼,都是“大人”、“统办”这等官职名,可见平日里的生疏。如今先竞月听庄浩明的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想来他也不至于欺骗自己,只得又问道:“可否告知详情?”
庄浩明不禁叹了口气,自己此番西行湖广,表面上要缉拿蔷薇刺归案,暗地里却是要出奇制胜,擒获天下第一巨匪江望才回京交差。这一切计划虽然是由他亲自筹策,但事先好歹也是请示过圣上的旨意,自然不敢随便告知他人。所以面对现先竞月这一问,他当下只得摇了摇头,说道:“还请先统办见谅,此事无可奉告。”
先竞月沉吟半响,眼见此趟龙跃岛之行,终于还是没能探查到谢贻香的消息,不禁有些气馁。他当即转头望向谢擎辉,毕竟谢擎辉乃是谢贻香的二哥,谢贻香的事他倒是比自己更有做主的权利。却见谢擎辉阴沉着一张脸,神色甚是难看,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今日便暂且作罢。”
言思道眼见先竞月和谢擎辉这般态度,心知己方三人多留一刻,便多出一分变故,连忙笑道:“此刻天色也已不早,我等今日跋山涉水前来,眼下已是疲惫不堪。这便先行告辞了,不知郑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那郑千金沉吟半响,又抬头看了看山顶铁网上的庄浩明,眼见庄浩明点头示意,他当下也不再多言,随即命人打开了这御笔峰内的山壁暗道,令人恭送先竞月、谢擎辉和言思道三人出峰。
当下便有洞庭湖门下的绿衣汉子一路陪同,径直将三人送到了龙跃岛边的泊船之处。方才众人所在的那御笔峰坐落在龙跃岛的南面,四面虽是平滩,但湖畔处却是陡峭的深壑,这才能作为泊船之用。但见此时在夕阳之下,数十艘“飞虎神舰”整齐地停靠在湖边,场面甚是壮观。先竞月曾在江浙一带见过朝廷的水军,与眼前洞庭湖的这副气派相比,自然是望尘莫及了。他心中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言思道仿佛窥透了他的心思,低声笑道:“有道是‘术业有专攻’,这水战一道本就不是我朝所擅长,更何况克敌制胜,也未必全靠器物之利。遥想昔日的鄱阳湖一役,那江望才的旧主子舳舻千里,旌旗闭空,是何等的风光?谁知青田先生不过是用了几十艘渔船,一夜之间风火无边,谈笑间便他们杀得灰飞烟灭,落荒而逃,从此再也无力逐鹿中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就好比峨眉山舍身崖的朱若愚,手持一柄‘定海剑’,号称武林七大神兵之首。嘿嘿,他若是碰上竞月兄,双方作生死相搏,只怕这朱若愚也不过是个刀下亡魂罢了。所以说,一件器物的价值,从来就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使用他的人。”
先竞月当下也不置可否,只顾大步前行,旁边的谢擎辉也是一言不发,紧随在先竞月身旁。言思道这番话让自己讨了个没趣,当下倒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只见那些个绿衣汉子将三人领到岸边,从那一排“飞虎神舰”中招呼来一艘小船来,恭请三人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