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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可以不急着撤退”,思忘忧笑笑。小嘴朝旁边一努:“士气可用,坚持一阵再撤吧!”
嗯,李建中点点头明白了道理,心下倒是一松,可很快他就又忧心忡忡,因为从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永昌府治保山的城墙轮廓了,凭借手中的兵力只能节节抵抗,但再往后撤。真的要让缅军兵临城下吗?万一被攻破城池,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李建中用力咬了咬牙,收回那些杂乱的思绪,把关注放在了正当面的缅军那边。
看缅兵空前盛大的军容,就知道他们这次的攻势,即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到时候关墙上坚持抵抗的人们,又有多少条生命将被吞没?
有着一颗仁爱之心的名医李建中。偏偏要卷入令无数条生命消失的战争,这真是件格外残酷无情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预想中缅军的攻势迟迟没有发动。关城上的人们从紧张到疑惑,完全不明白莽应里在玩什么花样,直到看见那个佛郎机军官怒气冲冲的跑到莽应里所乘的战象前面,双方指手画脚的互相质问,这才知道侵略者之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矛盾。
加尔德诺非常生气,因为他的一名小队长被缅甸猴子杀死了,这个名叫佛朗哥的倒霉蛋在集合时迟迟不到,最后被发现死在距离莽应里随军家属营帐不远的地方,脑袋被割了下来。一腔血流了满地。
莽应里是东吁王朝的国王,他还颇有做南诏或者大理国王的兴致,此次征伐除了大军之外,还带着自封的文武官员以及后宫嫔妃。
而西班牙人都很清楚,佛朗哥是个好色如命的家伙。于是他为什么会死在莽应里后妃营帐的外面,其实个中缘由不难猜到。
气急败坏的加尔德诺,毫无顾忌的指着莽应里痛骂:“你杀死了一名基督徒!你这该死的异教徒,上帝会惩罚你的!尊贵的西班牙勇士,不能被你们这群卑劣的人用卑劣的手段杀死。这是谋杀、谋杀!”
莽应里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似乎对加尔德诺的指控完全莫名其妙,走下战象,和颜悦色的道:“勇敢的加尔德诺先生,是什么原因让你生气?我想我的军需官并没有怠慢你和你的士兵吧,哦,对了,你说谋杀,谁被杀死了?”
“狡诈的异教徒,你还想狡辩!”西班牙雇佣兵们跟着起哄,尽管是同盟关系,但一向骄横惯了的他们,哪里会发自真心的尊重莽应里?
丞相岳凤匆匆而来,脑袋上淌着汗,他对着莽应里低低的说了几句,缅王这才搞清楚状况:一名西班牙军官,在他后妃的营帐外面身首异处!
“这些傲慢的西洋鬼!”莽应里气咻咻的磨着牙齿,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头顶的帽子有点绿油油的了。
毫无疑问,那个叫做佛朗哥的家伙,一路上就对后妃们有着觊觎之心,莽应里也不是傻子,完全能注意到这一点。
他为什么会死在嫔妃营帐的外面?莽应里可以肯定不是自己也不是岳凤下达的命令,那么多半是某位后妃的侍从下的手。
关键的问题,在那之前佛朗哥有没有得手呢?莽应里就不是很有把握了,毕竟他的嫔妃太多。
任何男人在面对帽子变得绿油油的问题时,都会比平时冲动得多,加倍的不理智,比如现在的莽应里,他发觉几位贵族领主和高级官员投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带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于是越发怒气冲冲。
“那个佛朗哥究竟做了什么,我不想再追究,但我希望今后不要再有同样的事情!”莽应里凶狠的警告着加尔德诺。
可加尔德诺并不吃他这套,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莽应里,再一次重复:“你杀死了一名基督徒,一位西班牙陆军军官!出于军人的荣誉,我和我的士兵不会参加今天的进攻!”
“悉听尊便!”莽应里**的掷下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爬上了战象,不再理睬西班牙人。他很清楚如果现在表现出软弱,只怕将来还会戴上更多的绿帽子,倒是那杀死佛朗哥的人,以及涉嫌和西班牙人私通的嫔妃,在战后一定要找出来……
加尔德诺的威胁并没有让莽应里屈服,他冷笑着命令西班牙士兵就地休息,坐看缅兵独自进攻。
关墙上防守的明军发现佛郎机人没有跟进,顿时压力大减,毕竟那种需要用叉杆支撑的重型火枪对他们的威胁太大,相比之下缅军步兵就更接近于炮灰一类的角色了。
缅军真正强力的战象部队,在险峻的地形无从发挥。
一波波缅军沿着山道冲击前进,狭窄的山道限制了兵力展开,以至于冲到第一线和守关明军展开对射的缅兵,反而在人数上落了下风。
思忘忧当然不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她指挥明军居高临下施加打击,孟养兵用喂毒的弓箭收割缅军的生命,永昌兵为数不多的土枪也交替鸣响,两门沐英平云南时留下来的碗口铳也填上火药、碎石和破铁片,时不时发出怒吼。
没有了西班牙火枪助战,缅军又处于极端不利的地形,擅长的战象又没有用武之地,完全就是被动挨打,岳凤这个汉奸硬着头皮指挥部队发起了三次冲锋,都被打得屁滚尿流,不得不退了回去。
顶住了?关城上的明军大声欢呼,思忘忧和李建方也笑容满面,觉得也许还能在蒲蛮关多待两天。
西班牙火枪手们呵呵大笑,对盟友的失败毫无同情心。
“可恶的黄皮猴子,异教徒!”一名西班牙火枪手骂骂咧咧的走到树林子里,解开裤子准备撒尿。
开没解开,突然间脖子一凉,人头冲天飞起。
白影翩翩闪过,白霜华冷笑一声,身影隐入密林深处,佛朗哥之死导致的缅军内讧,显然由她一手造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