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就是云南地界,宣威乃至曲靖的官府得知钦差大臣抵达,一定会派出盛大的仪仗,再要下手就千难万难。
尽管是乌蒙山的东麓,这山路也相当崎岖难行了,秦林只能信马由缰,让踏雪乌骓马自己走路。
这匹神驹在任何时候都是头马,那些川马滇马都只敢跟在后面,为了赶速度。秦林也顾不得许多,自己骑马走在最前面。
陆远志、牛大力紧随其后,接着是孙承宗和徐光启两位秀才公。三十名亲兵侍卫改成东厂番役装扮,走在队伍的最后。
前面有几个樵夫挑着大捆的柴火堵在路上,秦林一行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让他们把柴挪开。
天助我也!白莲教众人格外高兴,那几个樵夫的出现,让刺杀变得更加容易。
秦林一边等樵夫挪到两边,一边四下张望,看看山势狞恶,他扬鞭笑道:“这里若是设下一支伏兵。咱们只怕是插翅难飞……”
话音未落,半山腰处高天龙站起身来,冷笑道:“秦贼,你倒有自知之明,纳命来!”
七八道人影飞扑而下。在山间纵跃飞腾,势如苍鹰扑黄羊,凌厉不可挡!
我草,秦督主乌鸦嘴!众侍卫弟兄全都大惊。
殊不知秦林也在暗叫,孙承宗这家伙才是个乌鸦嘴——话说回来。老孙乌鸦嘴是有名的,后来他上奏章说大明再不如何如何恐怕有不忍言之事,崇祯没听,还真亡了……
孙承宗在年轻时候,就显露出了乌鸦嘴的潜质,倒是提前争取到一点预警时间,秦林故意发笑,真把白莲教的埋伏引了出来。
众侍卫纷纷拔出掣电枪瞄准射击,砰砰砰一阵枪响,一轮弹雨兜头泼过去,只听得一声闷哼,有人中枪。
白阳堂主萧云天肩膀处多了个血洞,鲜血四溅,白发萧萧颇为可怖,却咬紧牙关不曾后退。
众高手纵跃腾挪,仗着山形地势躲避子弹,他们左一闪、右一拐,借助石头和树木遮挡身体,如数道鬼影在山间时隐时现!
每人两支掣电枪,预装的子弹射完,再装填就没时间了,三段轮射更是毫无意义,就这么点人,再分批次的话,弹雨就更稀疏了,只怕打不中谁。
高天龙冲在最前面,四条指缝里夹着蓝汪汪的蜈蚣钉,飞天蜈王的独门暗器非同小可,见血封喉!
堪堪离秦林还有十丈,高天龙狞笑着挥动手臂,四根蜈蚣钉无声无息的扎向秦林,分取双眼、咽喉和心口!
不愧为魔教左使,高天龙认穴之准,力道之强劲,毒药之猛厉,都臻于绝顶。
哎呀不好!阿沙就跟在后面一点儿,正想着怎么帮秦林脱困,还没等她想好,高天龙的蜈蚣钉就已出手,顿时急得她一颗心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待要上前去挡,却又来不及了。
“秦哥,”陆远志急得大叫。
“恩公!”牛大力伸长镔铁蟠龙棍要拦在秦林身前,可看那四根蜈蚣钉的刁钻角度,最多拦得住两根,至少还有两根要扎中秦林!
高天龙嘴角的狰狞笑容越发浓重,他像猫戏老鼠般看着秦林,准备欣赏这强仇大敌在死亡来临那一刻的表情,想来一定很精彩吧。
秦林并没有惊慌失措,甚至不准备挡那几根蜈蚣钉,而是怪腔怪调的叫道:“老婆姐姐救命!”
什么老婆姐姐?莫说白莲教众高手不知道,就连陆远志和牛大力这些亲信都犯迷糊,秦林老婆是有三个,但哪里来的姐姐?
危急关头,却见那些樵夫之一,突然将满满的一大捆柴抛向空中,好死不死正好堵在秦林和高天龙之间,噗噗噗噗四声急促的闷响,那四根蓝汪汪的喂毒蜈蚣钉全都射入了柴捆里面,钉在了干柴上,没有伤到秦林半根毫毛。
高天龙大惊失色,这人用柴捆把蜈蚣钉拦下来,固然颇为投机取巧,但蜈蚣钉是细小暗器,发出的速度又快又急,樵夫扔出柴捆还在后头,是后发而先至,旁人看着不明就里,方家眼中却妙到巅毫。
“何方高人,拦我白莲圣教行事?”高天龙大声喝问,手中又扣了四支蜈蚣钉。
艾苦禅、紫寒烟等白莲教高手也全都停下了脚步,分三成精力监视东厂番役,倒有七分精神放在那突然出现的樵夫身上。
“相别经年,都认不得我了吗?”樵夫说话却是个女子声音,她将斗笠掀开,又往脸上一抹。
众人齐齐惊呼出声,但见此人杏脸桃腮威不露,双眸交织冰与火,正是叛教出走的前任白莲教主白霜华!
“师傅!”阿沙甜甜的叫着,心中颇为欢喜,身旁的胡云鹏面露不虞之色,阿沙朝他吐了吐舌头:切,现在师傅在这里,你敢说我一句吗?我就是要叫她师傅,啦啦啦~~
白霜华冷冷的扫视着以前的诸位下属,她和阿沙不同,前后做了将近十年教主,又练成白莲朝日神功最高境界,神功大成天下无敌,这积威尤甚,众高手竟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
“好,好一个白莲圣教,都做起了缅甸蛮子的帮凶!”白霜华冷笑着,慢慢踱着步子:“我圣教几代教主前赴后继,韩教主、刘丞相驱除鞑虏,到如今后人竟为虎作伥,要杀奔赴前线督战的官儿,哼哼,又是何苦来哉?设若龙凤皇帝起于地下,看到你们这个样子,真不知又将做何感想!”
“我、我们……”艾苦禅张口结舌,待要说杀了秦林就奔赴永昌府助战这种话,却实在出不得口。
白霜华又回头,看着秦林淡淡的道:“什么老婆姐姐,以后切勿胡说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花香,”秦林笑着摸了摸鼻子,“一个樵夫身上,居然有淡淡的昙花香味。”
白霜华俏脸顿时红了半边,自己身上的味道,秦林倒是很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