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摆,众官军沿着官道两边张开雁行阵,长抢大戟、强弓劲弩,如潮水般卷了过去。
少师府众护院只觉两股战战,论个人武力,他们或许并不输给这些卫所“精兵。”但不管卫所制度如何溃烂,终究是朝廷经制官军,锋州卫又经欧阳鹏苦心操练,战斗力比宣大边军也差不太远,一旦摆出战阵冲锋的架势,哪里是家丁护院乌合之众所能抵挡?
不少亡命之徒,这时候已浑身冒冷汗,拨转马头就要走。
赵福还想压着阵脚,口中叫道:“不要散开乱跑,进山,进山去,官军不敢……唉!”
赵福无奈的闭上了嘴巴,因为百余亡命之徒已被官军如赶羊般追得四散乱跑,有人下了马,跪在地上求饶,也有人挥舞着刀剑试图顽抗,却被同时刺来的七八狠长矛捅成了破麻袋,剩下兀自策马狂奔的,锋州卫骑兵牢牢的咬在后头,张开骑弓将他们一一射落下马”
尹宾商见状不由得幽幽一叹,欧阳鹏死于少师府的阴谋诡计,但他生前练出的精兵,现在又替他报了仇,天道昭彰,一至于斯!
完了,全完了!赵福脸如死灰,眼看着锋州卫官军越逼越近,已无路可走,他拔出腰间钢刀在脖子上一抹,血泉喷薄,登时了账。
张升、赵福、孙有道、曹四,少师府最得力的四名大管家,至此已一个不落下的去了阴曹地府。
大半个时辰之后,蒲州城秦林宅院被灯火照耀如同白昼,雷暴领着棒州卫官军,杀气腾腾的围在外头四下戒备,原本充任护院的额朝尼玛等辈则被挤回了院墙内侧,喇嘛们对此很有些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好险,好险!威德法王已恢复了五成功力,看着院子里五hua大绑跪着的少师府护院家丁,只觉后背冷汗津津的,如果跟着张允龄张四维一条道走到黑,恐怕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如令人为阶下囚,我为座上宾,真是天壤之别了。
老秃驴心头盘算着,徒弟们这些天兼职替秦林当保镖,将来再重重的许他些好处,秦长官总该高抬贵手了吧?善了个哉的,秦长官惹不得啊”…
尹宾商得胜归来,又拿获了少师府的叛逆,照说该得意了吧?可他带着陆远志、牛大力等人刚走进院子,自己就扑通一声跪在了阶下。
“尹先生,你这是?”牛大力和陆远志都慌了手脚,待要去扶,却被尹宾商用严厉的眼神制止了。
秦林并没有出来迎接,他背着身子站在厅上,面沉如水,张紫萱就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尹宾商看着厅堂之上秦林的背影,朗声道:“尹宾商擅自做主,使苦肉计引出少师府叛逆,铁匠张火根中箭身亡,四名锦衣官校负伤,请秦长官责罚!”
原来如此!牛大力、陆远志和众位官校本来就有所疑问,一路上来不及细想而已,这时候便恍然大悟,怪不得锋州卫官军迟不来早不来,是因为尹宾商要使苦肉计引出少师府的埋伏,这才一直被甩在后面二三十里!
照说,对尹宾商是有那么点愤恨的,可看到这家伙跪在阶下,一副对秦林忠心耿耿的样子,大家的心也就软了。
秦林突然转过身,狠狠的盯着尹宾商:“尹先生,你行事忒地狠毒操切!要你自作主张,行什么苦肉计?难道老子找不到少师府的罪证?这些个弟兄们,都是从南京,甚至崭州时就跟着老子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就拿他们去做鱼饵?”
说这番话时,秦林目光从众官校弟兄脸上看过去,每一个锦衣官校的心头都是暖洋洋的,感动得嘴唇直哆嗦。
突然秦林拔出腰间的七星宝剑,唬得陆远志、牛大力赶紧抢上去“使不得使不得,尹先生也是一片好心……”秦林持剑一挥,登时将桌角斩落,兀自气咻咻的盯着尹宾商:“亏得这次没有哪个弟兄送命,否则你大可试试秦某腰间宝剑到底利不利,斩不斩得了你项上人头!”
“秦兄,对付少师府才是当务之急,尹先生也是好心,只是手段冷酷了些”张紫萱说罢,又伸手虚扶:“尹先生,今后断断不可如此操切了,起来吧!”
尹宾商叹口气,由着陆远志牛大力把自己扯起来,看看秦林和张紫萱实在无语,作好作歹都是这两口儿,只把尹某当泥来揉搓,罢罢罢,恶人我来做。
陆远志、牛大力和校尉弟兄们却对尹宾商观感好了不少,替他拍膝盖上灰尘,无形中亲近了许多。
秦林看着尹宾商窃笑,我秦长官形象多么光辉啊,苦肉计这种事情,今天自是你来做恶人,何况我这些弟兄都是从崭州从南京就跟在身边的,你要和他们打成一片,不吃点亏怎么行?我也是为你好嘛!
张紫萱同样偷偷坏笑,脸虽板着,嘴角已经微翘。
尹宾商无可奈何,心头一声暗叹:秦长官越来越像个奸雄,相府千金貌似也越来越腹黑啦……
单凭少师府出动这许多人手,劫杀锦衣官校和铁匠的罪行,就已经非常严重,可以定他们的罪。
可惜的是,主使人赵福已经自尽身亡,要把张四维也钉上棺材盖儿未免稍嫌证据不足,秦林仍然希望找到霍铁山可能留下的账册细目,给张四维的棺材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除了已死的张火根,剩下两名铁匠包扎伤口之后,被带到了厅上。
崔宝柱胳膊中了一箭,陈金和脸被弩箭擦伤,后背中了一箭,不过是在较远距离被射中的,如肉不深,包扎之后就没有性命之忧了。
秦林先温言宽慰一番,接着便道出霍铁山死亡时的姿势,左手按在心口,右手指着财神瓷像,问他们能不能联想到什么。
“启禀秦长官,俺们铁场也有财神瓷像,莫不是在那里头?”陈金和迟疑着答道。
“不对,俺觉得不是”崔宝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