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衙门前发生的一幕,很快就随着路人之口传遍了京师,无往不利的秦产保,刚刚失了江陵太师这座大靠山,就在冯督公面前受窘、
吃瘪,不禁叫人凭空生出几分唏嘘。
鹤来归的二楼雅座,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顾宪成的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他〖兴〗奋的举起酒杯,舌头都有点打卷了:“来来来,诸位贤弟,此等妙、妙妙事佐酒,吾等当浮一大、大白!”
孟化鲤也打着酒嗝:“当初张江陵何等威势,所幸天不藏jian,叫他早早一命呜呼,秦某人朝中没了靠山,还能蹦醚几天?冯督公毅然出手,真是大快人心!”刘廷兰、魏允中齐声称是,四人同时举杯痛饮。
本来吧,这些自命不凡的清流,si下谈及冯保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话,对这位和张居正联盟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督公,他们一概是称为权阉、老贼。
不过既然冯保出手对付了他们痛恨的秦林,四位正人君子便绝口不提以前骂惯了的权阉二字,反而口口声声把冯督公叫得山响,不清楚他们底细的,还以为这四位是冯督公手下的阉党呢!
魏允中突然想起什么,看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问道:“对了,冯督公封伯爵不成,正发动门生故旧攻汗张四维,我想那张四维亦是江陵太师党羽,咱们要不要来个痛打落水狗?”
“万万不可!”顾宪成酒醒了大半,神se变得极其凝重,他想起了在严清府邸无意中发现的那个秘……,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幸灾乐祸的,也就有忧心忡忡的。
定国公府,小公爷徐廷辅正和父亲对坐弈棋,忽然就叹口气:“唉~~秦姑爷毕竟年轻气盛,这时候就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却好,顺风旗扯惯了,遇到逆风也不晓得落帆”
张居正死后,朝局变得bo谪云诡,每一分力量的变动都格外的引人注目,屹立二百年与国同休戚的定国公府,当然嗅到了里头的味道,而秦林在此时意气用事,肆意殴打同僚、率锦衣官校围堵东厂,简直就是自己将把柄送到别人手中啊!
作为勋戚的魏、定二府同气连枝,大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徐辛夷又与定国公府走动很勤,小姑爷秦林相当于徐家的“外戚”他吃了亏,徐廷辅自然感同身受,心中便很替秦林抱憾。
年近hha甲的徐文璧手里捻着围棋子,半晌才笑着摇了摇头:“廷辅,你的心眼虽然不少,可比起你那位小姑爷,就差得太远啦!”“父亲大人!”徐廷辅有些不服气,他也有三十多岁了,做到都督同知、统领京卫防护皇城之职,官场上的道道算得上门儿清,觉得这事儿自己并没有分析错。
徐文璧老神在在的一笑:“廷辅,你见事已很不错了,可看人还差点眼力,可不像咱们那位秦姑爷,办案是神目如电,看别的也慧眼如炬哩!我且问问你,秦姑爷到京师这几年,可曾有一次真正的胡作妄为?”徐廷辅愕然,仔细想了想,秦林到京师来这两年,看起来出格的事情做了不少,但事后才发现,他连一件蠢事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人,会主动lu出破绽,让别人来抓?
不!「锦医卫··」
即使lu出了破绽,那也一定是圈套、陷阱、谋略或者以退为进!
徐廷辅想通其中关节,只觉心中骇然,之前怎么也没料到秦林用意如此之深,看似普通的意气相争,竟隐含着如此心机。
“两派相争,你老子我立朝四十年从来就没选错过,如果秦林和冯保斗起来”徐文璧斩钉截铁的道:“我选秦林!”徐廷辅已被父亲说服,他唯一没有想明白的是,秦林将会如同翻盘?
听了儿子的求教,徐文璧朝北面紫禁城的方向看了看,脸上lu出了老jian巨猾的微笑:“宫里那位行事向来操切,张江陵既死,恐怕他就不肯隐忍太久啦……”
徐廷辅恍然大悟,身为统领京卫防护皇城的都督同知,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做了。
就在徐文璧目光所及之处,皇极殿巍峨宏大的琉璃宝顶以西,较为低矮的养心殿是万历皇帝朱翊钧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这时候,六部九卿都已离开,于是大门被关上了,心腹小太监也被张鲸遣出去,四面散开提防冯保的耳目,宫室之中只剩下了万历和司礼监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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