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因为刚开始她看上去很安静。”
“我提醒过你。”他的朋友说。“我告诉过你——走近她的身边时要小心,更何况,明天我本可以和你一块儿过来的,你太蠢了,竟然想今天晚上,而且是一个人过来。”
“我以为我可以做到这一点,或许还会有帮助。”
“只是你以为!你以为!你太自以为是了,我真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说话。但虽然你不听我的,可也吃过苦头了,毕竟是活该,我也就不再多说你什么了,卡特,快一点儿,太阳就快要爬上来了,我必须要让他离开。”
“先生,再等一小会儿,绷带已经在肩膀包扎好了。手臂上还有一处伤,我想她也咬了这儿,我得再处理一下。”
“她吸了我的血,她还说要吸干我心里所有的血。”梅森说。
我分明看见了罗切斯特先生身子抖了一下,他的脸上立刻布满了厌恶、讨厌、憎恨的神情,可以很明显地被看到,但他却说: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了。理查,她在胡言乱语,不用去理会她,以后别再提他了。”
“希望我会忘掉。”
“会的,等你一出国,你肯定可以做到。回到了西班牙城,你就认为她已经死了,被埋了起来。或者干脆连想都不要再去想。”
“但忘掉今天晚上发生的事,难度是很大的。”
“可这也是有可能的,伙计,振作一点儿,两个小时以前你竟然以为你会像一条死鱼一样,但你如今还不是活着,说着话么?看,卡特已经把你的伤口包好,那么也就差不多了。不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会让你重新有绅士风度的。简,带上这把钥匙,走到楼下我的卧室里,直接走进我的换衣间,那儿在衣柜的上面有一只抽屉,从中取出一件干净的衬衣和一条围巾,并带到这儿来,动作要麻利些。”
我去了,找到了那个存放衣服的地方,找到了他吩咐的东西,然后返了回来。
他说:“现在吗,你到床那边去,好吗?我要给他穿好衣服,但你别离开屋子,我或许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于是退到了一边,完全按照他吩咐给我的。
“简,你在楼下的时候看见有人已经起床了吗?”过了一会儿,罗切斯特先生转过身来又问道。
“没有,先生,下面非常安静。”
“理查,我必须行事谨慎地把你送走,因为这样做的话,不管是对你,还是对那个命运多舛的人都有好处。已经有很长时间了,我一直在努力避免泄出秘密,我不想最后仍被别人得知结果。卡特,走过来给他穿上背心。你的皮斗篷在哪儿呢?我知道,这样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如果走一英里的路,又不穿上它肯定是不可以的。在你房间里吗?简,赶快去楼下梅森先生的房间里,就是我房间隔壁的那一间,那儿你会看到一件斗篷,你把它拿过来。”
我又速度很快地做了一次回来,捧回来一件皮里、皮镶边的大斗篷。
“现在,我还有一件事,你还得帮我。”我的主人真是考虑周到,“你马上到我的房间去一回,多亏你穿的鞋是丝绒的,而且一个笨手笨脚的人是不可能做好这件事的。我的梳妆台上中间有一个抽屉,你把它打开,会看到一个小药瓶和一只小杯子,你去那儿把它们拿过来。记住,要快!”
我又飞似的来回一次,取回了他所需要的东西。
“这下没问题了。医生,现在我要失礼地自己来上药了,我会亲自负责的。我从罗马才搞来这种兴奋剂,是从一个意大利江湖医生那儿得到的,卡特,你肯定不喜欢那样的家伙。在使用这种东西的时候得小心,不能乱用,但有时候用一次还是很有效果的,就比方说此刻的情况。简,去倒一点儿水过来。”
他递过来那个小的玻璃杯,我在洗脸架上取了半杯水来。
“好了,——要做的是用水轻轻地擦拭一下瓶口。”
我这样做了。那种药水颜色是深红,他滴了十二滴,然后递给了梅森。
“理查,喝下去,它会让你充满了勇气,而且会持续一两个小时。”
“但它是有副作用的吗?——它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没事,喝下去。”
梅森先生发现反对是没有用的,于是喝了下去,他此刻已穿好了衣服,但看上去脸色依然苍白,但身上已看不见血斑了。喝下药水后,罗切斯特先生让他又静坐了三分钟,然后搀住了他的胳膊。
“我相信你这时候一定可以站起来的,试一下。”
病人立刻站起了身。
“卡特,扶住他另一只胳膊。打起精神来,理查,向前走一步,对,是这样。”
“我觉得好一些了。”梅森先生回答。
“我也有同感,简,现在给我们领路,走到后楼梯去。拉开边门的门栓,在院子里会有一个赶驿车的马夫,但也许在院子外面,因为他的马车走在石子过道上会发出很大的响声,我提醒过他,你叫他赶快准备,我们随后就下来。对了,简,如果这附近有人,你就在楼梯底下咳一声。”
此时已是五点半了,太阳马上就要出来了,可厨房仍然黑成一片,一个人也没有。边门被闩上,我尽力不出声音地打开了它。院子里很寂静,但院门大开着,外面停着一辆驿车,已经套好了马匹,车夫正坐在赶马座上,我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先生一会儿就到,他点了一下头,然后,我留意看了看周围,用心地听了听,世界仍是寂静无声,睡意充在空气里。仆人卧房的窗户上还垂着窗帘。果树上开满了白花,小鸟在里面歌喝,恰如一个个雪白的花环,树枝垂在院子这一角的围墙上。拉车用的马被关在马房里,偶尔踢几下蹄子,此外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