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照顾她二十年,难道我们就不忙么?”
画翎问道:“你知道她是叶家的人,为什么不派人送她回江南?”
郝万通说道:“二十年来,我只知道她姓叶,直到今天你说起叶大侠,我才知道她原来是江南叶家的长辈。”
画翎转动眼珠,问道:“她怎么来到玉泉院的?她的女儿呢?”
郝万通说道:“那一年,我随恩师云游归来,见一女子怀抱幼女,病倒路旁。恩师心怀善念,命我将她带回院中。由于她病情严重,而院中皆是乾道,因而我们建议她把孩子送给白云庵抚养。她不舍得孩子,坚持带了一段时间,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才交给白云庵。”
画翎认真地听着,又问道:“她自己为何不去白云庵,而病情恢复之后,为什么还不肯离开,反而出家?”
郝万通说道:“她信奉道教,自然不愿去佛门避难。恩师专门为她开辟一间小院落,供她养病、修道,不准旁人进入。她也不算真正出家,就是在独自修行而已,空闲时也学点武功。至于她为何不肯离开,非贫道所能解释,你还是亲自问她吧。”
画翎和柳轻尘互相对视一下,总算明白了大致经过。
画翎暗暗想到,其实他也不能通晓天下万事,他应该不知道,叶夫人冠以夫姓,原来并不姓叶!
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小道士青云恭恭敬敬领进一名道姑,那道姑脸上蒙着一层轻纱,遮住眼睛以下部位。
柳轻尘急忙站起,快走几步,拜倒在道姑面前,说道:“婶娘在上,小侄今日才知婶娘下落,实在有愧!”
那道姑自然是叶夫人,年纪不过四十多岁。因得上一代院主垂怜,她便与郝万通同一辈分,自取道号叶万虚,其实始终没有受领净戒牒。
叶夫人双眉轻锁,显然十分惊讶,说道:“请起,不知从何处论起?”
柳轻尘起身说道:“家师名讳,上叶下飞,小侄名叫柳轻尘。”
叶夫人这才目含笑意,说道:“轻尘贤侄,快快请坐。”
郝万通叹道:“大名鼎鼎的玉剑客,原来是叶老侠客的弟子,江南叶家果然名下无虚。”
一则他素来尊敬叶飞,一则江南名剑中,叶家传人占据两个位置,确实了得。
如此一来,大家的情分不再局限于朋友之情,增添了师承方面的关系,更加显得亲切一些。
柳轻尘轻轻说道:“恩师一生心怀坦荡,却有两件憾事,经久不能释怀,无力救援族弟在先,无法寻找弟妹在后。请婶娘原谅他老人家。”
叶夫人长叹一声,说道:“大伯太多心了,当时他重伤不愈,我们都知道的。无论夫君之死,或者我后来的遭遇,我都不敢有责怪之心。”
柳轻尘沉吟说道:“既然婶娘无责怪之意,为何一直不肯回到江南?”
叶夫人说道:“我身有暗疾,无力长途奔波,在我修道一段时间之后,身体才逐渐复原。那时悲秋寄养在白云庵中,没有父母陪伴,我亦觉惭愧。由于感念庵中师太之情,我没有去找悲秋,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胜过在我身边。我留在这里,偶尔还可见到悲秋的身影,也就断绝了回江南的想法。”
柳轻尘听她说得不清不楚,心中难免不快,纵然不回江南,也可以托人传个消息。不过,自己面对长辈,无可指责。
画翎察觉出柳轻尘的情绪不对,担心他会出语无状,开口问道:“叶姐姐的名字是出生后就起好的吧?”
叶夫人笑道:“当然,一个学富五车的大男人,给女儿起这样一个名字,我还反对了很久呢。”
柳轻尘愤愤说道:“妙凡师太居然说是她给姐姐起的名字,真是令人生气。”
他并不擅长作伪,早就流露出不高兴的态度。恰好说到此事,郝万通和叶夫人便以为他因为叶悲秋的名字一事而着恼,于是劝说几句。
柳轻尘平复心情,劝说叶夫人随他们回江南,叶夫人找了几个借口,予以推托。柳轻尘无奈之下,望向郝万通,目光中蕴含求助之意。
郝万通并不说话,沉思片刻,抬头望柳轻尘一眼,然后将目光聚集在画翎身上。
柳轻尘得到暗示,急忙说道:“婶娘,这其中又涉及到姐姐在内,二十年来,你以见到姐姐为最开心之事,可是她离开之后,再也没见过母亲。你想过她的感受么?若是寻常人家,她应该找到情投意合的男子,过着幸福生活。你忍心让她一辈子生活在白云庵么?”
郝万通咳嗽一声,说道:“师妹,轻尘所说不无道理,事关孩子一生的幸福。我看你就返回江南,在家中修道亦可。”
叶夫人回想起偷偷瞧看女儿的一幕幕情景,不由心中酸楚,默默答应了要求。
郝万通亲自将三人送出玉泉院门外,看着三人上车,终于忍不住说道:“师妹,那叶家侄儿精擅丹青,你们回江南之前,一定要来玉泉院一趟。”
叶夫人不明就里,支吾答应。
画翎笑道:“院主伯伯,你放心,我们一定让叶大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