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将一样,完全是一张白纸。
就算是他和徐乐的交情莫逆,日常相处中看徐乐练兵演阵,又跟着徐乐学如何指挥,比朝中其他人强得多,但由于时间的关系,并没有做到完全融会贯通。
还是那句话,骑兵墙阵不是让骑兵那么排成一排就算合格,到了战场上它需要动起来,更要做出种种变化缺一不可。
没有这些,所谓的墙阵根本就是纸老虎毫无作用。
李世民能够让军阵移动、破敌,也是靠这一点接连打了几个胜仗。
但前提是他的对手并不懂得墙阵也不能给玄甲骑造成足够的威胁,只要按照常规打法,如同日常操练一般推过去就行了,这样才能赢下那些战斗且赢得并不艰难。
到了薛举这,这条路就走不通了。
薛举那三千骑兵虽然少但是精锐剽悍,都是长身大面的西北好汉,论身体素质和战技,比玄甲骑只强不弱。
而且他们显然操练日久,墙阵更熟练,也更能针对战场做出变化。
李世民只得形未得神,遇到一个形神兼备得对手,先天就吃亏。
再者说来,墙阵得威力很仰赖前排兵将的冲击力。
而这种冲击力建立在组织、士气以及将兵的武勇之上。
徐乐的玄甲骑能够每战必胜,和徐乐个人的神勇分不开。
而眼下的玄甲骑,却缺少那么个箭头人物。
留下的军将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可是比起徐乐以及他带走的那些精锐,总归是差了一筹。
而薛举却是拥有万夫不挡之勇的豪杰,此消彼长之下,两个墙阵对冲,自然是玄甲骑吃亏。
二郎之所以受伤,也是引为这个原因。
他当时是想要以亲自临阵的方式激励士气,让玄甲骑恢复斗志,凭借人数优势压死薛举,没想到事与愿违。
若不是尉迟恭那个黑炭头是舍命救护,李世民眼下多半已经死了。
看看尉迟恭的背影,长孙又是一声叹息。
这家伙身上一堆的毛病,惫懒、不懂尊卑,爱喝酒爱借钱,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
怎么看都是十足的老兵痞,根本就没资格站在二郎面前。
可如果不是二郎收下他,现如今唐军恐怕连在这挨饿的资格都没有。
夏县之败,正是尉迟恭舍命厮杀力挽狂澜,拼着身受重伤也挡下薛举,让薛举那三千骑兵没能打出彻底的击溃战。
唐军虽败而不溃,最后保持建制退到柏璧。
也是尉迟恭以重伤之躯,硬挺着布置防务,把军寨修得铜墙铁壁,让后续追杀而至的突厥骑兵吃了大亏,这才稍稍遏制颓势。
若非如此,恐怕自己这些人都已经被突厥人赶入黄河喂了鱼虾。
可这黑炭头的本事也就到这了,守寨绰绰有余,破敌却远远不足。
他自己也不是薛举对手,也不会指挥玄甲骑,二郎又伤病缠身无法指挥作战,这局该怎么破?
而且玄甲骑由于自诞生以来就没打过败仗,平日里也是自视天下无敌。
夏县这一败,挫动了全军锐气。
这些日子玄甲骑的士气最低迷,士兵们嘴上不说,但是神色间的不满瞎子都看得出来。
这是最可怕的一种情况。
兵将不满意自己的主将,上下不能同心,这还怎么打胜仗?
显然玄甲骑把战败的责任归咎于李世民,认为要是跟着乐郎君绝不至于如此。
不说他们这么想对不对,而是说既然有了这种心思,后面将帅之间又该如何相处?
光靠杀人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能封住他的嘴,还能封住他的心不成?
徐乐!唯有徐乐!长孙无忌心里琢磨着,此时此刻就只有徐乐回来,才能让军心重新振奋恢复斗志,也只有他才有可能战胜那位西秦霸王彻底扫平刘武周的兵马。
只不过他现在在哪?
几时才能到军前?
眼下柏璧之战的胜负,关系到大唐的兴衰存亡,长孙相信李渊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
徐乐肯定会带兵来支援,只是由于消息断绝,自己不知道他几时会出现,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挨到那时候。
消息不通,也严重影响着士气。
比起没有希望,不知道希望几时来临,同样也是折磨。
可是现如今连粮草都送不上来就更别说消息,徐乐的情况自己又能去问谁。
李世民这时候已经挣扎着坐起,忽然朝长孙无忌招呼道:“长孙你和敬德都过来,我有话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