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管徐世勣所部有多少人,只知道眼下玄甲骑兵力少得可怜,哪怕只多五百骑,对于自己而言都是一支可观力量。
再说徐世勣是何许人?
瓦岗寨的精兵都是他练出来的,这帮人的优劣都在他心里装着。
他要是肯帮忙,自己这边就省了好大力气。
他连忙问道:“王世充会放人?
别回头他把你们扣住,不许你出战。”
徐世勣一笑:“他还想管住我们?
我们在洛阳算是客军,没把命卖给他,他也管不到我们头上。”
“这王世充为人奸狡,这次怎么肯吃这么大的亏?”
徐世勣一声轻叹:“这还是托了乐郎君的福。
否则依他的脾性,哪会对我们这群孤魂野鬼这般宽厚。
还不是玄甲骑这么一支精骑在外,让他睡觉都不踏实。
说来也好笑,瓦岗军十几万人马,他倒是敢来拼杀一番。
乐郎君那几百骑,就让他如坐针毡。
这厮为人一般,兵法才具也不过中人之姿,唯一一桩好处,就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要在洛阳立足手上得有一支精锐。
咱们这几百儿郎自从进了洛阳,器械钱粮就都没犯过愁,至于要求也很简单,让咱们变成他的玄甲骑。”
都是军中健儿,这话一说就明白。
王世充控制的地盘有限,人口也不多,想要堆出海量步兵和瓦岗争胜负根本不可能。
就算有江淮一带提供支援,数量总归也有限。
这种时候就只能走精兵路线,练出一支骁勇善战的精锐甲骑来,就能在洛阳战场占据主动权。
这也证明王世充这人格局不大,他就没想过控制整个中原地区乃至更大的地盘之后,如何自保守城的问题,而是立足于保住洛阳不失。
如果仅仅是保全洛阳的话,这么一支甲骑也确实够用了。
毕竟一座城池的攻防战,战场空间就那么大。
一支千人甲骑往来驰骋,已经足以控场。
就算不能绝地翻盘,至少也能保护关键补给线的安全畅通。
到时候用骑兵野战用步兵守城,短时间内怕是真没人能把他给打下来。
不过越是如此,这支骑兵也就越金贵,王世充舍得拿他们去拼李密麾下那支大军?
乐郎君向王世充提出合作倒是没错,可是就他这个心思加上眼界格局,会同意?
固然徐世勣带兵有方,能够保证部队服从自己指挥。
可王世充要是真心想要留下这支甲骑不让他们参战,也肯定有的是办法。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根基所在。
徐世勣再怎么有韬略,也不大可能在大势上拂逆王世充心思。
想到这些的李君羡,眉头又微微皱起,看向宫室方向的眼神,也变得满是焦虑。
徐世勣在旁拍拍他的肩头:“别多想了,你担心的事情我明白,不过这种事担心也没用。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乐郎君不是个脑子一热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既然来找王世充,肯定有他的谋划。”
李君羡默然不语,只是叹了口气。
徐世勣又说道:“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半点勉强不得。
你跟对了人,便不要胡思乱想,只管按令而行,说不定日后封侯拜将也未可知。
我只说一句,乐郎君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他不会害人。”
李君羡看看徐世勣,两人对视良久,随后都点了点头。
“不会害人”,这四个字的评语在绿林人心中,有着远超常人想象的意义。
毕竟江湖这种地方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害人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一个人可以得到不会害人的评价,便是值得托付性命的好朋友,自然是可遇不可求。
真要是遇到且能结交,也是江湖人几辈子的福分。
李君羡苦笑一声:“只可惜这等人先遇到了李二郎。”
“这便是我说的命数了。
翟大、李家九娘,还有你我,都有自己的命数。
你的命数好,自己便要惜福。”
说到这里徐世勣又是一声长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命数,看到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那一天。”
“都是李密那厮!”
李君羡握紧了拳头:“找到机会,我非要了他的人头不可!”
徐世勣也点点头,目光转向洛阳城外:“他既然与乐郎君为敌,他的头怕是离落地也没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