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皇位,对此更是敏感之极,这也是你们周家恐惧的根源吧。”
周仲隐恨恨地道:“这个自然,若是换了先皇。我们哪用得着这样。”
杨玄感继续道:“这就是了,皇上恨臣子的不忠,但这个忠向来是和义不可分的,如果你们周家真的是靠出卖萧摩诃来表忠心,皇上恐怕不会高兴,反而会觉得你们周家是恩将仇报、出卖朋友的小人。今天能出卖萧摩诃,也许明天就能出卖和背叛皇上。”
周仲安听得连连点头,而周仲隐则不服气地道:“只怕也未必,就连先皇,在灭陈之后也封了投靠隋军,主动带路攻陈的原家父手下一个军官羊翔官职。此人因为主动带路,最后论功行赏时官职还位居家父之上呢,难道是先皇也喜欢这种不忠的小人吗?杨老弟对此又作何解释?!”
杨玄感哈哈一笑:“当时陈朝初灭,为了稳定南朝不安的人心,需要树立羊翔这种主动投降大隋的榜样,让江南人看看,跟大隋合作自然可以加官进爵,但要是心存不满,继续与大隋作对,那高智慧和萧世略这样的就是下场。”
“所以当时象周老将军那样在陈亡后才被动投诚的南朝名将,也是一开始官位不如羊翔。但此一时彼一时,这么多年过去了,周老将军从上仪同又升到了大将军,这次平叛更是位居副帅,请问那个羊翔现在在哪里?当了上柱国了吗?”
周仲安猛地一拍大腿,道:“着啊,本来我还一直不服气这件事,但听杨老弟这么一解释,这才明白了过来。哼,当年那韩擒虎还为此事当众羞辱过家父,若是他现在还活着,听到杨老弟这番话,恐怕能再给气死一次,哈哈。”
杨玄感摆了摆手,道:“任何一个君王都喜欢忠臣义士的,哪怕是敌国重臣!若是今天不战而降,明天碰到强大的外敌,也完全可以再不战而降一次,换了谁也不敢用这样的臣下,而且会给全国的子民都作出不好的表率。”
“现在大隋灭陈已多年,南朝人士也都已经习惯了作为大隋的子民,作为皇上,自然要劝子民忠于大隋,而不是时刻准备着背叛国家。”
周仲隐刚才一直不吭气,听到这里时突然道:“可是萧摩诃不是国家,他只是个跟随杨谅起兵造反的叛将,杨老弟刚才说的这么一大堆,好象跟此事并无关系啊。难道家父去跟叛将勾结,皇上看了也会高兴吗?只怕先皇也没这雅量吧。”
杨玄感微微一笑:“这正是玄感要说的重点。周老将军不是主动给萧摩诃写信,他并没有做任何有损大隋利益,不忠于朝廷的事,没有向萧摩诃的这个手下透露出任何朝廷的动向和大军的情报,是吧。”
周仲隐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家父还跟他割袍断义呢。”
杨玄感道:“这就是了,萧摩诃来主动找周老将军,这是周老将军无法控制的事,但当面拒绝了他的引诱,为人臣者已经足以表明自己的忠心了。”
“至于没有当场拿下来使献与朝廷。那一方面是出于对以前萧摩诃在南陈时救过自己的报恩,因为当时也正是这个陈智深当信使来报信,于情于理也不应该扣留此人。”
“另一方面,周老将军也可以说让那陈智深去回报萧摩诃。希望萧摩诃能明白他的意思,及早反正,不要跟着杨谅一条路走到黑。至于为何事后没有禀报朝廷,是因为萧摩诃一直没有回应,周老将军怕此事外泄会给萧摩诃的反正行动带来不利的影响。所以才有所隐瞒。”
周仲安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是杨老弟想得周到,你这么一说,就是有心在此事上作文章的人,只怕也无话可说了。”
杨玄感奇道:“还有人想跟周老将军作对?”
周仲隐干笑了两声,道:“事到如今,也不必再瞒杨老弟了,家父在任东宫右卫率时,不知怎地被那宇文述所嫉恨,三天两头地找家父的麻烦。”
“再就是那于仲文,也跟宇文述一起。成天阴阳怪气地对家父冷嘲热讽,连我们作为小辈的都看不过眼。后来还是家父识大体,主动请辞此职,外放作了州刺史,让那于仲文如愿当上了右卫率,他们才算是善罢甘休。”
杨玄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也不奇怪,那宇文述自己出身门第不是太高,但于仲文却是当年西魏八柱国之于的于谨之孙,家门高贵,两家一直是优势互补。携手并肩。周老将军是从南朝过来的,他们自然觉得本属于自己的位子被抢了,如果再对令尊一团和气那才是奇怪呢。”
周仲隐脸上的疑云一下子消散得干干净净,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们兄弟前些年一直留在九江老家。回大兴后家父也不怎么跟我等言及官场之事,今天才算弄明白这些事情。”
杨玄感点了点头:“不过宇文述和于仲文既然联手把令尊排挤出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仇冤了,在此事上作文章,似乎没这个必要了吧。”
周仲安喝了碗酒,嘴里似乎也要喷出火来:“杨老弟有所不知啊。我们这些南朝降人,在朝廷里可是一直受歧视,不光是宇文述和于仲文,就连贺若弼和韩擒虎,也根本不拿正眼看我们,若是给这些隋朝武将找到一个踩家父的机会,他们可是绝不会留情的。”
杨玄感默然不语,宇文述的为人他知道,对高过自己的人他是不顾一切地巴结,对不如自己的人则是费尽心思地去踩,而那贺若弼和韩擒虎现在则是一个早死,一个赋闲在家,都不会对当着大将军的南朝降将周罗睺有好感,只会是羡慕嫉妒恨,真要是给他们抓到这个机会,没准还真会痛下杀手。
周仲隐和周仲安二人见杨玄感不说话,心中虽急,却也不敢出言催促,对视一眼后喝起酒来。
杨玄感想了想后,开口道:“越是如此,越是要按我所说的办了,因为跟令尊有仇或者看他不顺眼的人去进谗言是他们的事,但听不听还是要看皇上的作为,这件事现在是瞒不住了,你管不住别人的嘴,但可以想办法影响皇上的心。”
周仲隐和周仲安二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如何影响?”
杨玄感笑了笑:“还是刚才的那个办法,以忠义形象展现在皇上面前,周老将军并没有做出卖朝廷,背叛皇上的事,放走信使只是出于朋友之义,这点完全可以向皇上言明。”
“因为当年萧摩诃救过令尊一次,这次完全可以当作投桃报李,而且如果在这种杨谅已经失败,跟随他起兵造反的这些部下们都被人当成落水狗,人人喊打之时,若是周老将军能反其道行之,明着向皇上为萧摩诃的儿子求情,我想皇上只会把这个当成义举,而不会看成是对他的不忠。”
周仲隐有些狐疑,神情中尽是不信,他小声地问道:“这样真的能行?”
杨玄感点了点头:“小弟也不敢打保票一定能行,天下间没有哪件事是可以完全按自己的设想进行的,可是小弟思来想去,这个是最好的办法,总比什么恩将仇报,暗杀信使的主意要靠谱得多。”
周仲隐的脸上微微一红,道:“老哥我也是一时心急,灭门之祸就在眼前,这才会慌不择路,选择了一个笨办法,还是杨老弟旁观者清,你就不用再笑话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