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都笑,“哎哟,瞧这热闹的。从此这后宫里啊,倒是她们三人的戏台了。且看你方唱罢我登场,终究谁人能霸住戏台去?”
婉兮淡淡转眸,“咱们功成身退,也自唱不动了,且拢着咱们的孩儿,悠哉看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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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皇家终于又有添丁之喜。
三月,翠鬟终于为八阿哥永璇诞下长子绵志来。
紧接着,福铃也为十一阿哥永瑆,诞下长子绵懃。
永璇和永瑆为一母同胞,这一下淑嘉皇贵妃在天上同年便得了两个孙儿去,想来必定欣慰十分了。
永瑆那边倒好说,一切自有舒妃和九福晋进宫照应着。永璇这边得来孩子不易,又是翠鬟所出,偏翠鬟母家低微,不能在宫中陪伴,婉兮便亲自叫小七和啾啾一起过去,隔三差五探望一番。
七月又要秋狝了,要提前预备些皮子,赶制些冬天的衣帽去。
婉兮叫玉蝉多拿了几块猞猁狲出来,又拿了银子给听差苏拉们,出外置办了几块普通些的雪兔、野兔的皮子回来,统交给小七去。
小七先前不解,“这几块皮子哪里是能给我小侄儿穿用的?”
尤其雪兔和野兔,这皮子太普通了。
婉兮垂眸含笑,“不是给小皇孙的,你将这个交给你八哥,或者八嫂去,就说翠鬟得了这个大喜,也该往北边送一份心意去。”
小七虽说有些愣,不过随即双眼便是一亮,“额涅!——额涅你难道是说……?”
婉兮含笑摇头,“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用与你八哥和八嫂说去。他们若明白,自然能办得明白;若他们不明白,你只管将这皮子拿回来就是。”
永璇和永瑆都得了这样的喜事,淑嘉皇贵妃的母家自是要进宫贺喜。
此时淑嘉皇贵妃的几个兄弟都在内务府为官,尤其是金简,虽此时官职仍只为主事,可已显示出渐渐得用的势头来。
这东西交给金简去,相信金简自有法子传递到打牲乌拉处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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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这一年,官学生和珅与英廉的孙女冯氏完婚。
因了英廉与语琴母家的一场渊源,这些年来英廉照应陆氏一门颇为用心,且今年偏巧是语琴进封贵妃的大喜日子,语琴便也备了一份恩赏,以禄常在的名义赏给英廉去了。
英廉接了恩赏,从那礼单上就能瞧得出来,这绝非是禄常在能拿得出的,心下自然明白是庆贵妃所赏。
英廉自是高兴,这便将那些恩赏一件没留,一股脑都赏给了和珅与孙女冯氏两口子去。
庆贵妃是今年新封,和珅也自知道,看岳祖父能高兴成这样,便也含笑道,“玛父与庆贵妃母家情谊深厚,孙婿来日若得晋身宫中伺候,孙婿也一定恭敬伺候庆贵妃主子去。”
英廉以数十年官场经验,低声道,“庆贵妃和禄常在两人倒是罢了,你尤其是要好好儿伺候庆贵妃抚养的十五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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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皇帝从热河秋狝而回,行庆贵妃、容妃、顺嫔的册封礼。
命大学士公傅恒为正使,内阁学士塔永阿为副使。持节册封庆妃陆氏为贵妃。
册文曰:“朕惟襄化理于宫闱,专资淑德,耀恩光于袆翟,递进崇阶。既珩度之丕昭,宜纶音之载锡。尔庆妃陆氏,秉姿淑慎,表范温恭,兰掖承欢,奉慈徽而有恪,椒庭佐治体朕志以无违;柔嘉式九御之班,已夙勤于表率。令则协四星之位,应晋被夫褒荣。兹奉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贵妃,尚其赞宣内职,弥扬象服之华,懋敕芳仪,永荷龙章之重。钦哉。”
命大学士尹继善为正使,内阁学士迈拉逊为副使。持节册封容嫔霍卓氏为容妃。
册文曰:“朕惟袆褕著媺克襄雅化于二南,纶綍宣恩,宜备崇班于九御。爰申茂典,式晋荣封。尔容嫔霍卓氏,端谨持躬,柔嘉表则,秉小心而有恪。久勤服事于慈闱,供内职以无违,夙协箴规于女史。兹奉皇太后慈谕,册封尔为容妃。尚其仰承锡命,勖令德以长绥,祗荷褒嘉,劭芳徽于益懋。钦哉。”
册封顺嫔的正使则为大学士陈宏谋。
册封礼成,三人一齐到婉兮面前行礼。若此,后宫里便又奠定了一中宫、一贵妃的格局。婉兮之下仅有语琴一人,至此便是循序渐进,能“威胁”到婉兮的,也唯有庆贵妃语琴一人才有资格。
而语琴之所以能登上贵妃之位,自是因为抚养小十五的缘故。这后宫里,倒是头一回出现中宫与贵妃姐妹情深、再无争斗的局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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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贵妃行册封礼,英廉为陆家所在佐领的职官,也要进宫行礼庆贺。英廉便以自己与和珅两人的名义,格外为语琴备了一份厚礼。
和珅本就是官学生,在宫里咸安宫官学念书,故此也方便宫中行走,英廉这便安排和珅进宫送礼。
和珅虽进不了内廷,却在宫门外值房见了语琴宫中的总管太监桂元。
桂元是给英廉面子,这才是亲自来见一个小小的官学生。但是一见面,桂元也不由得上下好好儿打量了和珅两眼。
待得回宫,到语琴面前呈上礼单,便也笑道,“……进来送礼的那位,是英廉大人的孙女婿。哎哟,长得当真是一表人才!英廉大人果然没挑错,真给自己孙女儿挑了个好女婿去。”
桂元是什么眼力,能叫桂元都要正正经经夸赞一番的人,必定不是凡品。
“以‘珅’字为名,也为玉。能用这样名字的人,若也能相貌如玉,倒是与皇家有缘。”语琴垂首道,“我听说,这个和珅也是出自钮祜禄氏的。”
桂元伺候语琴这些年了,如何不知道主子这是忌讳什么呢,这便含笑回话,“和珅虽说也出自钮祜禄氏,可是与皇太后家却不是一家儿。”
语琴点头,“我知道了。将礼单也给你禄常在小主儿呈过去,瞧她喜欢什么,凭着她先选了吧。”
小十五去给容妃和顺贵人行礼回来,见了这隆重的礼单也不由得好奇地问,“谁给额娘送来这么重的礼?”
语琴摇头,“不问也罢,总归你未必认得。”
小十五却认真看着语琴的神色,“可是儿子瞧着,额娘却不欢喜。”
语琴轻叹一声,“俗话说得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们送这么重的礼进来,我倒不觉着是好事儿。”
小十五跟着桂元又遛跶到禄常在配殿去,却见禄常在见了礼单,却是笑逐颜开的。
小十五偷偷缠着桂元问,“谙达告诉我,送礼的人是谁?”
桂元悄悄跟小主子眨眨眼,“内务府英廉大人。那也是在户部任职的,是把赚银子的好手!”
小十五皱了皱眉,“身为户部和内务府官员,赚银子也是为朝廷赚,他自己又是如何积蓄下这样多的私产的?”
桂元吓得可不敢再说了,只是小心哄着小十五,“那奴才可就不知道了。”
小十五却垂下眼帘,“今年温惠皇贵太妃薨逝,四月间皇阿玛查问宁寿宫银两不清之事,我听说就一个宁寿宫的总管太监龚三德,就积下四万三千余两银子的私产去!”
“这些当奴才的,家产过丰,必定是贪占来的~~”
这案子是一众总管内务府大臣办的,总管内务府大臣之上还有皇六子永瑢,小十五虽说年纪小,可是这话儿也是从六哥那边听来了。
如此数额巨大,叫此时虚龄九岁的小十五,便对这样的奴才充满了痛恨去。
永瑢他们也都说,这帮奴才敢这般胆大妄为,不过是欺负老皇贵妃年岁大了,八十多岁的老人家是当真有些健忘、糊涂了去,对自己宫里的金银、人参、布料、首饰各账目,心下都没准数儿。
“这样公然欺瞒老人家的奴才,就更可恶!”小十五握紧了拳头去。
自小以来,凡事宽和的十五阿哥,这还是第一次在奴才们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来,倒叫桂元心下都是一紧,忙跪倒道,“小主子放心,奴才万万不敢!”
小十五缓缓点头,“皇阿玛自也容不得这样的奴才!”
不仅宁寿宫这一班太监们全都给予严惩,就连已经死了的都从坟里给刨出来,将碎骨头渣都给扬了去;就连前朝胆敢贪墨的大臣,即便是慧贤皇贵妃的亲兄弟高恒,也被皇帝论斩。
彼时,九爷傅恒也曾想为高恒求情。或许九爷以为,因为高恒是慧贤皇贵妃的兄弟,皇上便是看在慧贤皇贵妃的面子上,也会对高恒手下留情些,至少死罪换成活罪去。
可是那一日皇帝却冷冷望住傅恒,问他:“慧贤皇贵妃的兄弟犯法,朕要因慧贤推恩宽贷了高恒去;那若有朝一日,是皇后的兄弟犯法,朕是不是也要同样宽贷了你的罪去?!”
皇帝此言是恨极了高恒的贪赃枉法,只是九爷听后,一时之间却也忽觉心下一片灰烬了去。
皇上杀伐决断,恩怨分明,从不会因为是后宫里哪位皇后、皇贵妃就罔顾了法纪去。
慧贤皇贵妃的兄弟、父亲如此;那身为孝贤皇后的兄弟的他……也是如此啊。
也是在这一年,也是因为两淮盐政贪赃枉法之事,纪昀纪晓岚身为皇帝身边的侍读学士,却向两淮盐政卢建增通风报信,被皇帝查知。纪晓岚被革职,发配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