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出月子就忙活,担着所有压力,一天天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心下便软了几分,满脸的温和若是让他们家人看到了恐怕会吓到,“王妃想让臣等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王爷一直都是疾行军,所以手边没几个文臣,有些事却也只有文臣能做,我是真怕前方出『乱』子,毁了王爷的心血。”
卫老点头,“王妃的意思臣等明白了,请王妃给臣等两天时间,两天后,臣等便动身前往。”
“如此,就要辛苦三位了,虽然三位都比我要懂得的多,可有一点我还是要重申,不能用严政,更不能用暴政,换了主子百姓正是慌『乱』的时候,任何一点火花都能激起民变,要是被人利用麻烦便会没完没了,现在的情况怀柔政策才最有效,只要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我相信要安抚下来并不难。”
“是,臣等谨记。”
三人赶去秦国时,时安正式投入夏含秋麾下,成为她的幕僚。
甫一上任,他就将夏含秋现在管着的事一一分类,该合并的合并,该舍弃的舍弃,最后留存下来的也全都分派给了那些女大人,夏含秋只掌总拿大主意,突然从极致的忙碌变得有了闲瑕,夏含秋几乎都不敢相信。
大概是忙惯了,闲着反倒不自在,干脆将断了好几个月的惊世劫又捡了起来继续写。
时安呈东西上来无意中看到一行字,哪怕他向来自认这天底下没什么事能让他变脸,这一刻也破了功,念头一经滋生便疯长起来。
“怎么?有什么事不对吗?”夏含秋抬眼看他,奇怪的问。
时安想回一句没什么,可视线怎么都没法从那宣纸上收回来,嘴巴张了张硬是没挤出声音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夏含秋心里一咯噔,一直瞒得太好,以至于她都忘了朱厌这个身份一直是不人为知的。
轻咳一声,夏含秋低头喝了口茶,“想问什么就问。”
时安来了会亭四年,朱厌其人自是知道的,他甚至花了不知时间去打听这个人,最后将目标锁定在麒王府,甚至怀疑过朱厌是不是就是四王爷,毕竟时间上也相合,可他想到了任何人,却从没将朱厌和王妃扯到一起去。
朱厌只著了两本书,一本甚至还没有写完,可就是往小了说,朱厌在读书人那个圈子也算得上是无人不知。
一本惊世劫现在都不知道激励了多少人,便是他在最落魄之时也是因为看了惊世劫才从那个怨恨的深渊中爬回来。
若是放在别人身上,这书卖得这么火爆一定会引来不少人的嫉恨,可惊世劫非但没有引来他人的嫉恨,手有余钱的人反倒都会多买几本收着。
究其原因也简单,因为这两年外边『乱』了,吃喝才是最首要的,哪里还能顾得上买精神粮食。
从那时起惊世劫就不再营利了,若有人愿意花钱买,那自然没人将银子往外推,可绝大多数是白送,不止会亭,便是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这亏本的买卖自是没有书肆愿意接手,于是每到新的一册出来时,便会有人将书一车一车的送往外地,在一个定点的地方或卖或送。
而后面所出的每一册的数量一直在增加,市面上没有了便会加印,他悄悄算了一笔帐,朱厌这两年至少亏了两万两银子,这几个月没再出新,他也只以为朱厌是背不住了,只能断在那里。
如今知道了朱厌有可能是谁,他才明白过来,人家哪里是资金出了问题,根本是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写了。
他想从朱厌这里寻一个答案,也想向他道一声谢谢。
稳下心来,时安轻声问,“王妃便是朱厌?或者说朱厌便是王妃?”
夏含秋笑,“都一样,你换个先后,这两者也都是我,很吃惊?”
“若非亲眼所见,绝没人能想到!”时安突然撩起青衫一角跪了下去,态度上是他正式拜入夏含秋麾下那日都没有的郑重。
“时安感谢王妃是朱厌,因为朱厌才有现在的时安,若没有无意中看到您所著的惊世劫,时安现在还在自暴自弃,恨秦国,恨世家,恨那些有眼无珠只知道顾及眼前利益的人,每天生活在恨意里,看了您的书后才知道人可以活得那般朝气,那般不屈不挠,明明过得那么不容易,却将每一天都当成希望的一天来过,而我,是将我的每一天都当成了最后一天来过,慢慢的,如那些人所愿的毁了自己,我……我……”